秦國質子院中。
豆子和麥子都需要磨,若要用豆子榨油,還需要將豆子炒出些油花來,豆子的出油率其實十分高,當然以現在的條件,一斤豆能榨二兩油就已經十分不錯了,豆渣依舊用來做大醬和醬油。
范雎開始忙碌了起來,才開始沒多久,大門被有規律的敲響。
范雎洗了洗手去開門,門口,褚長曲的夫人褚夫人正抱著有些木訥的褚太平等著,后面跟了兩褚家仆人。
范雎倒是差點忘了,答應了褚夫人讓她將孩子送來繼續治療白霜感染癥。
木訥的小糯米團子褚太平見到范雎,居然伸出手要范雎抱,看來沒忘記這個會給他講好聽故事的先生。
說了一些客套話,范雎接過孩子,他現在的唯一經濟來源就是治愈這孩子,雖然這種情況說顧客是上帝并不合適,但肯定得好生對待著。
灶膛里面的火并不需要時刻看著,范雎想了想,將褚太平和趙政放在小凳子上,開始了今天的治愈,恩,講故事,兒童文學對小孩的精神洗禮。
講的是小馬過河,人生慢慢,或坎坷或者平坦,都需要親自去探
講的是羊有跪乳恩,烏鴉反哺情
十分經典的幼兒故事,褚太平和趙政肯定是聽不懂其中的深刻寓意的,范雎也不講那么深刻的東西,他只講故事,本來也從不會有人講兒童啟蒙故事時去叨叨那些有的沒的,小孩根本聽不懂這些大道理,但故事本身倒是讓褚太平和趙政聽得入了迷,以前從未有人給你們講過這么有趣的東西。
褚夫人也在旁聽了一會兒,她出自門第之家,祖上還曾有位叔公跟隨在云游的圣人身邊聽過學。
一開始褚夫人也只是覺得,故事從未聽過的有趣,都是些小動物之類的卻有著人類通靈一般的小趣事,但隨著范雎講解,褚夫人卻突然愣住了。
旁邊的仆人都不由得問道“夫人,怎么了”
褚夫人趕緊讓那仆人低了聲,免得打攪到范雎,然后目光沉思地看了看范雎,細語了一句“原來是圣人門下的大學問者。”
她原本還有些奇怪,這位先生是如何讓她的兒子從白霜感染中得到治愈的,她也詢問過當時的仆人,仆人只是說,就只是和太平說了一會兒話而已,沒見什么奇怪的祭祀也沒見喂什么神奇的藥石。
但現在,褚夫人有些明白,為何她的太平的病能好起來了,圣人之言,本就有經天緯地的力量,只是能讓太平這樣的幼兒都能聽懂,太難。
褚夫人又看了看伸著個腦袋專心聽故事的趙政,都說這質子不被看重,可有可無,秦國人甚至都沒想過給遠在趙國的小質子找個啟蒙識字的先生,以后長大了,別說懂什么輔國安邦或者大道理,恐怕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現在看來不然,秦國居然專門派了一個大學問者前來,何止于啟蒙。
這個時代,識字十分困難,識字率低得離譜,因為知識難以想象的昂貴,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夠奢望,也就孔圣開啟私學傳播學問,才有了一點起色。
褚夫人之所以覺得范雎是圣人門下,因為這個時代,即便是做學問者,也多是學習治國之道,攻伐策略,機智狡辨。
充滿戰爭的時代,況且這場戰爭從西周沒落而八百諸侯分治已經持續了500年,學習的自然多是和戰爭有關的東西,以圖以后能被達者看中,飛黃騰達。
只有圣人,還在堅持著恢復世間禮教,傳遞著高尚的精神和品德,所以特別的難能可貴。
像范雎講的這些小故事中的道理,即便是專門找的先生,也不會涉及,唯有圣人門下,才有耳聞會講一些。
褚夫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離開的時候輕手輕腳。
范雎今日講的故事,其實也就講那么兩三個,惹得兩小孩嗷嗷的,根本沒聽夠。
沒辦法,范雎忙得不可開交。
用石磨將炒好的豆子磨出油來,好不容易才用碗接了大半碗。
吃不上油的日子,想想都特別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