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次或許是不夠的。
應小滿的腦海里勾勒出仇家的形象。
上次在長樂巷口意外撞見一次,晏容時那狗官,生得一身小麥色皮膚,身材健壯,上下馬的動作頗為利落,和她想象的羸弱文官的形象不怎么符合。一門栓敲下去,不知道夠不夠報仇的。
不能一次撂翻的話,就得多翻幾次晏家的墻。
她實誠地答,“飛爪借用兩三次可能不太夠。但十次八次應該夠了。”
左手抄起飛爪,右手抄起象牙扇,一股腦兒全塞進包袱里拿走。
這趟凌晨鬼市之行,雖然沒能把象牙扇順利出手換錢,但意外收獲了一對上好飛爪,應小滿高高興興地道謝“這趟多謝你。”
西屋郎君深感欣慰,謙虛說,“太客氣。”
兩人邊說話邊沿著街巷隨意行走,濃黑夜色漸漸稀薄,啟明星從東方升起。
應小滿“我們走到哪兒了”
西屋郎君停步看了看“約莫在城西中段。順著街巷往東走,再轉南,還是能回家的。”
這段路十幾棵桃樹沿岸盛開。低矮處的花枝被折得差不多了,只有高處幾枝桃花開滿盛放。
微風吹過,花瓣簌簌飄落,有幾片粉紅色花瓣落在肩頭裙擺。應小滿心里一動,盯著晨光里燦若云霞的河岸桃花,腳步漸漸停住。
身側的郎君也跟著停下腳步,順她的視線瞥去一眼,了然道,“一支還是兩支”
應小滿果然問,“兩支可以么”
西屋郎君走下河岸,撿高處枝頭摘下兩支盛開的桃花枝。
應小滿歡歡喜喜接在手里,抱著桃枝的腳步都輕盈了三分,“謝謝你呀,正想帶幾支回去給阿娘。”
見她歡喜,贈花的人也歡喜。
西屋郎君的眼里盈出細碎笑意。
“應小娘子于我有救命的恩情,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幫你辦下,何況區區幾枝桃枝。包袱給我拿著。”
應小滿抱著滿懷花枝,把肩頭鼓鼓囊囊的包袱遞過去。
兩人并肩緩行,她一時沒說話,心里琢磨著,西屋郎君人真的不錯。找他幫忙報仇的事,能不能說事情太大,再想想
“有件事不想瞞你。”耳邊響起和煦如春風的嗓音。
應小滿“你說。”
“之前和你提過,我在京城認識不少人,剛才那刑部主簿便和我相識,官職雖小,是個精明人物。我認出他的來歷,他落了不大不小的把柄在我手里。正好我有個京城好友也在刑部掌事,剛才便遣他傳封書信給我那刑部掌事的好友,告知我還活著,人在銅鑼巷。”
面對大事,應小滿問得慎重,“你不是說有人要害你你京城的好友可靠么”
西屋郎君微瞇起眼,“我那好友若靠不住,京城再無可靠之人了。”
兩人說話間走進一條窄巷,少女抱著花枝走在前頭,聽身后郎君不緊不慢道,
“信已經送出去。趕在搬家之前,我那好友可能會登門一趟,我需和他籌劃籌劃,早日揪出背后害我的元兇。”
應小滿停步回望。
身后走近的郎君,眉目清朗,烏發濃黑,踩著清晨陽光信步緩行,宛然一個翩翩佳公子。誰能想到他半個月前面色慘白似水鬼,一條年輕性命幾乎丟在水里
害他之人可惡得很
應小滿贊同說,“確實應該早點揪出來。記得你說過,害你的有自家人早日揪出那惡人,你才好早日回家,和想念你的親人團聚。”
西屋郎君沖她微笑,眼神煦暖如春風。“應小娘子待人真心實意,我很感激。”
想了想,他又補充,“等我那好友帶些錢財過來,我便能把這些天的欠賬結清。搬進新宅子之后,也能按月支付賃金,你無需擔心財物事。”
這句話可算說到應小滿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