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一郎的面具還沒完全摘下,就被護衛們健步上來攔住。
“此處不安全。”幾名精壯漢子低聲苦勸,“貴人不立危處,十一郎莫輕易露面。總歸人就在此處,回去再從長計議”
惡鬼面具終究沒有脫下。十一郎深深地回望一眼,風帽攏起,轉身離開應家小院。
護衛們簇擁著十一郎走遠,消失在銅鑼巷盡頭黑暗里。
應小滿的視線若有所思,追隨燈籠光消失的遠處。
夜色里驚鴻一瞥,依稀眼熟的濃眉輪廓,狹長鷹眼,健壯身材,十一郎脫口喊出的那句“船上”,都讓她升起某些不太好的聯想。
十一郎如果換身鮮亮袍子,他方才背手等候她開口的矜持姿態,便有七分像
當初被牙婆拉去官船邊,晨光里居高臨下打量她的仇家,她這些天一直暗中盯梢的狗官晏容時
應該不至于罷。
京城這么大,上百萬的人口,哪能這么巧七郎尋上門來的朋友,正好是她追蹤的仇家呢。
陷入黑暗的小院里再度亮起光芒。七郎手提油燈從堂屋里走出,過去關上院門,站在她身側。
“十一郎見過你”
“你好友十一郎姓什么”
就在七郎開口的同時,應小滿的問話也脫口而出。兩人目光互碰了一下,應小滿堅持道,“你先說。”
“他姓趙。”七郎答。
呼,細微繃緊的肩頭放松下來。
她就知道沒那么巧。
京城上百萬的人口,二十來歲的郎君總有幾萬人。就算千里挑一,身高個頭、眉眼輪廓,粗看像她仇家的郎君也會有幾十上百個。撞上一兩個不稀奇。
還有,七郎早說他好友在刑部做事。她仇家晏容時在大理寺做官。明顯對不上。
應小滿轉頭歉意地笑了下“十一郎姓趙啊。跟皇宮里的官家一個姓。”
“確實。”七郎提燈照亮,慢悠悠地引兩人往屋里走,
“我那好友才來頭一趟,你便問他姓什么。我們認識將近整個月的交情,小滿始終不曾問我的姓名。”
應小滿懊惱地“啊”了聲。
京城里壞人太多,家里又有老有小,她之前確實沒打算和七郎互通名姓來著。
后來對方開始熟絡地喊她小滿,她整日“七郎”“七郎”地稱呼一不留神,把互通名姓這
茬給漏過去了。
“我看你好友有些面熟,生怕認錯,才問他姓什么。還好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她實誠地解釋。
乍聽有道理,細想又有哪里不對勁。
七郎思忖著走進堂屋。
常理推斷,未找到人應該失望,怎么聽起來反倒慶幸似地。
“怎么說十一郎不是小滿找的人,聽起來你卻很高興。”
應小滿沒吭聲,悶頭進了屋。她沒想好要不要說。
你好友長得像我仇家,還好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