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滿往后退半步,苗條身影完全推入涼棚陰影里,只露出一雙閃亮的眼睛,緩緩把斗笠往上推。
視野盡頭,洞明橋修建成拱月形狀,橫跨汴河南北兩岸。
熙熙攘攘的過橋人群中,出現十幾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的郎君穿一身鮮亮招搖的朱紅錦袍,在布衣人群里格外突出,周圍百姓紛紛避讓。
馬上郎君松松地握著韁,姿態放松而慵懶,通身帶一股錦繡堆里打滾的世家子常見的風流浪蕩勁兒,豈不正是雁二郎。
十幾騎很快下了橋,沿著敞闊長街筆直往南行。
應小滿目送一眾輕騎消失在長街盡頭。
看方向,該不會去城南銅鑼巷那他今天得撲空了。
“下次再來。”她把斗笠往下拉,等馬匹往南去遠,自己往北上了橋。
莫干巷雁家好找得很。她二月里誤打誤撞都能一路走到雁家圍墻邊,更何況專門打聽過。
占據整條長巷的獨戶大院,每隔十步、以青磚砌成花紋的院墻很快又出現在眼前了。
應小滿抬頭打量。
興許是勛貴門第自詡武功,不怕小賊來犯雁家的院墻比長樂巷晏家可矮了不少。
她繞著雁家院墻走過兩圈。
避開有人出入的大門角門,靠近宅子西南側邊有一處掛鎖的角門,鎖頭帶銹蝕,許久無人打開的模樣。
應小滿試著推了一把,角門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驚得她一跳,瞬間閃去邊上。
但角門里并無任何人聲,也無任何走近查看的腳步聲。
像個荒廢已久的院子。
這處角門開在一條窄巷邊,頭頂樹影娑婆,兩邊高聳的圍墻把應小滿的身影完全擋在陰影里。
她在原處蹲了兩個時辰,只看到黑貓兒踩著墻頭輕盈路過,老鼠簌簌地貼著圍墻奔過。
暮色籠罩天幕,她
啃完最后一個肉饅頭,從陰影里站起身。
唰一聲輕響,飛爪搭上墻頭。
片刻后,又一聲輕響,飛爪從墻里收起。
應小滿把飛爪小心地收回牛皮囊中,掛回腰間,站在庭院當中環顧這處荒僻院子。
等看清周圍時,人頓時一懵。
這處確實是一處荒廢已久的院子。
四處爬滿了青苔藤蔓,西南邊角門以銅鎖從外鎖起,正南院門同樣一把銅鎖從外頭鎖起。
赫然是一間從外反鎖、從內無法出去的荒院。
斜對面的院墻角落處,一個面容清麗的少女掛著滿臉淚花蜷縮在陰影里,此刻正驚恐地張著嘴,瞠目望著院墻外頭跳進來的不速之客。
應小滿“”什么情況說好的無人荒僻院子呢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斜對面的少女僵硬地蜷縮在角落里,差不多年歲的兩個少女連身上布衣裙的顏色式樣都差不多,對望著發懵。
朝南正門處傳來一陣隱約腳步聲。片刻后,開鎖聲響起,院門被人推開了。
穿著體面的管事男子站在門外冷笑。
“小娘子吃了這頓教訓,學乖了沒有我家二郎是何等人物,若能得他的青眼,少不了你這輩子的榮華富貴,哭個什么勁。”
管事一擺手,身后兩名健壯婆子邁進門來,左右抓住庭院中站著發懵的應小滿兩邊胳膊,半挾持半拖拽地拉出門去。
管事回身關門,咔嚓,又把門鎖上了。
他提著燈籠當先領路,邊走邊說“我家夫人的意思早和你說過。二郎看得上你,你便在他屋里伺候著。二郎看不上你,自會把你打發出去。我們雁家這樣的體面人家豈會勉強人。”
“好了,把她臉上淚擦一擦,領去二郎院子里,就說夫人心疼二郎滿城地尋人,做主替二郎把人尋來了。”最后一句是對兩個婆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