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月色淺淡。
并肩走在安靜中庭的郎君和小娘子悄聲說話。
“今夜怎么獨自來了不是叫你等我五日么”
“五日過了呀。”
晏七郎心里默算了算,“今天正好是第五日。我原打算明晚去看你。”
“你怎么算的”應小滿納悶道,“從你帶著櫻桃來的那天算起,今晚已經是第六天了。”
“如果你從那一夜就提前算起好罷,那確實是第六日。我們計算日子的辦法出了點差錯。”
晏七郎瞥了眼身側小娘子腰間掛著的牛皮囊,“今晚翻墻過來踩點”
“嗯。”
其實今夜她準備了許多,遠不止踩點這么簡單。
應小滿停步打開布褡褳,在燈籠光下驕傲地展示沉甸甸一條鐵門栓,又熟練地扎起,把褡褳背回肩膀。
“今晚運氣真好,天時地利人和,適合一鼓作氣。七郎,狗官住的豐松院怎么走”
“”
春風吹過衣袂臉頰,晏七郎感覺頭頂有點發涼。
“晏容時那狗官,今晚不在家。”
“啊,這么不巧。”
應小滿想了一回,又振作起來,“前院當差的晏安在不在你幫我指認下,我有事急尋他。”
輪到晏七郎一怔,“你尋他做什么”
那就說來話長了。
應小滿往牛皮袋里摸索半日,取出仔細收藏的雞血石印章,展示給七郎看。
“我今天在大理寺撞見了你兄弟晏八郎。他給我這個印章,叫我找前院當差的晏安。”
“晏安是他心腹,我們里應外合,他給我尋個合適的身份,將我領進晏容時的豐松院,然后我便拿出門栓,在屋里坐等狗官”
七郎側耳聽著,桃花眼微微地瞇起。
“晏安啊。他倒是在的。”
晏安隔了半個時辰才被帶進來。
應小滿被晏七郎引去一處清靜小院里,除他們倆再無旁人,關上門戶,隋淼領人去尋外院的晏安。
小院雖說占地不大,卻有一道活水蜿蜒穿過,小小的八角亭,小小的蓮花池。錦鯉池寬不過三尺,修建精巧石拱橋橫跨而過。
晏七郎領著應小滿走上石拱橋,引她低頭去看橋洞下搖頭擺尾的錦鯉,幾顆水面剛探出尖尖角的粉荷。
“這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院子。”晏七郎懷念地道。
“養病期間走動不遠,她時常立在這座橋上看荷看魚。有時我得了空,便過來陪她看上一時半刻。母親給這處的每條魚都起了名字。”
應小滿探頭往橋下打量,聽七郎指點水中悠然自得的游魚。
“這條通身大紅,只有尾巴幾點星狀白斑,名叫錐星。這條紅黑間色,最為肥碩貪吃,母親叫它阿餮”
庭院精巧卻不大,兩刻鐘便逛遍各處,門外把守的
親信遞進來一碟鮮果子,一壺溫茶,兩人在八角亭里對坐,應小滿有滋有味地喝茶吃果子。
“晏安怎的還不來”
她吃了半碟子鮮果,擦凈手指,抬頭看看升到頭頂的當空月色,“外院找不到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