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么巧罷
犯事的鄰居,管刑部庫倉的周主簿,難不成是當初在鬼市賣她飛爪的胖子
她唰一下原地轉身,二兩步鉆進看熱鬧的人群里圍觀。
從近處打量周主簿圓滾滾的身材,再聽他一開口,熟悉的感覺更明顯了。
“諸位,諸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周主簿嘩嘩地抖動手上鐐銬,很是不服氣。
“即便在下涉嫌貪污倒賣庫倉贓物,也不過錢財小案,何至于手腳上鐐,給在下以重刑犯的待遇啊”
拘捕官差不茍言笑“上頭有命,不敢不從。閣下為何受這等重犯待遇,自個兒想去”
周主簿拖著鐐銬,上了轎子還在嘀咕。“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應小滿近處聽得清楚,這位周主簿說話的聲音語氣,分明就是鬼市倒賣飛爪那胖子
當天晚上,應家關門閉戶。
燈火照亮的小院里,一對擦得晶亮的飛爪放在長木桌上,應小滿對著飛爪犯起了愁。
她二月里得了這雙飛爪,滿打滿算,到現在兩個半月。
仇家還沒拍死,飛爪還有大用。她原想著再等等,等報完仇之后,把這對官府借用而來的飛爪清洗干凈,找個深夜靜悄悄地托七郎送還給胖子,也算是有借有還,完璧歸趙
結果倒賣刑部贓物的胖子居然被抓了
被胖子倒賣的飛爪在她手里他會不會狗急跳墻,情急之下供出她這鬼市買家,把她也牽扯進案子里去
被官府盯上,輕易可報不了仇了
“娘,我們要盡快動手報仇,不能再拖了。越拖事越麻煩。”
義母坐在炕上忍著咳嗽,“想好了再做,伢兒。我年紀大了,怎樣都不要緊。想想幺兒,今年她才四歲,別被咱家報仇的事給牽累了”
說話間不知牽扯到何處,咳得撕心裂肺。
應小滿慌忙去拍肩背,又四處找吐痰的瓷盂。義母劇烈咳了半日,吐出來一塊帶血的痰。
驟見到刺眼的血色時,她腦袋嗡一下,捧著瓷盂,半晌沒說出話來。
“伢兒,咳咳咳怎么傻站著”義母沒察覺到血痰異樣,躺著炕上還在念叨。
報仇這么大的事,別一拍腦袋就做。七郎不愿幫你殺自家兄弟,說句實話,我這里heihei咳咳,反倒松口氣。至少他不是個連兄弟手足都殺的大惡人heihei你自己自個兒先琢磨琢磨。我再說句心里話,老頭子都入土半年了,報不了仇,不報就是了。你好好地在京城過日子,我看比什么都好dashdash”
應小滿忍著眼底的霧氣,把瓷盂飛快地捧出屋外,清水嘩啦啦地洗去血色,嘴里應著,“娘說的有道理。”
清洗干凈瓷盂后,她拉開院門,往入夜后幽靜的巷子深處走出幾步。
“兩位守門大哥,出來罷。別躲了,我知道你們這幾天都在附近蹲著。”
院墻邊陰影里慢騰騰走出來兩名窄袖勁裝漢子。
互看一眼,其中一個走上來道,“我等不敢靠近應家門外十丈,不會耽擱小娘子進出。小娘子莫要再趕我們了。”
應小滿搖搖頭,“不趕你們。勞煩兩位大哥給七郎傳個話。”
“洞明橋下,安定坊相熟的茶肆,韓興居。叫七郎找個合適日子,我們去那里說話。”
京城官員申時散值,晏七郎約在申時末見面。
應小滿這天只做了半日生意,晌午便關了攤位,提前一刻鐘赴約。
踏進韓興居大門時,人便吃了一驚。
按理來說,傍晚該是茶肆客人最多的時辰,韓興居里居然空蕩蕩的,顯出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安靜。
相熟的茶博士驚奇地迎上來,告訴她說,下午被人包了場,茶肆閉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