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位于內城東。香火鼎盛,每月五次開放市集廟會,萬姓交易1。
還沒走近寺廟正門,才上東大街,路邊商鋪已經擠滿了人。阿織像游魚兒進了水,快活地四處奔來跑去。
應小滿四處問人“余慶樓在何處”
余慶樓原來出名得很,一問一個準。但路人大清早被個小娘子抓著問余慶樓,回答時神色都有點古怪“東大街中段往北走。這么早,酒樓尚未開張。”
酒樓門口以紅綠兩色綢緞扎起的迎客歡門2上包裹許多鮮花枝,歡門往內的長廊一路燈籠高掛,依稀可見夜里的熱鬧。
應小滿立在歡門下,往里頭喊了半天,緊閉的木板門里探出一個伙計,睡眼惺忪地打呵欠。“何事啊這么早”
“我有事尋你家掌柜。”
伙計沿著木廊子走來歡門,上下打量面前穿戴簡樸、牽著小丫頭的斗笠小娘子。
斗笠遮住小娘子大半面目,但還是露出紅潤嘴唇,精致鼻梁,瓷白肌膚,下頜一小截優美的輪廓。
伙計的面色緩和許多。
“賣唱的還是賣酒水吃食的想進咱家酒樓做生意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牌噱頭咱們余慶樓可是東大街這處數一數二的酒樓。若無甚出色處,往后慢慢排著罷”
“不賣東西。我爹從前在京城時,和你們掌柜的是好友。我爹托我來尋你家掌柜的,帶一句話給他。”
應小滿鄭重地說,“故人前來歸還五十兩銀。”
手里攥著昨夜新融好的雪白銀錠,在伙計眼前晃一晃。
伙計摸不準頭腦,狐疑地打量幾眼,“等著。”閉門回去傳話。
這一去就是半天沒回。
應小滿領著阿織,十幾歲的小娘子領著個小丫頭,一大一小站在紅綠招搖、插滿花枝的余慶樓歡門下,大早晨地實在扎眼,路過行人無不扭頭古怪打量幾眼。
阿織嘴里吮著的糖人都不甜了,小聲嘀咕“阿姐,好多人看我們。為什么呀。”
應小滿心里也有點拿不準。
她來京城有大半年了。時不時會聽鄰居婦人議論幾句,京城的酒樓有些是正經賣酒的營生,也有許多不正經賣酒的營生。到了晚上,那些不正經的酒樓便聚集了許多妓子招攬生意,燈紅酒綠,倚樓紅袖招
爹爹好友開的這間余慶樓,該不會是那種不正經的酒樓罷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奔近路邊,七八騎奔馬輕快小跑過人來人往的長街。應小滿沒在意,拉著阿織往歡門里走兩步,避開街上奔馬。
奔馬到了余慶樓門前,卻逐漸減速,眾輕騎停在路邊。
打頭一匹馬溜溜達達走近,馬上的朱袍郎君攥著韁繩,在歡門前原地轉過半圈,在馬背上一個大俯身,彎腰下來查看斗笠下的小娘子相貌。
應小滿面前冷不丁出現雁二郎的臉。
“遠遠地看著就像是你。”雁二
郎滿意下馬,自來熟稔地打招呼。
“聽說你家遭了災,我派人送去一趟東西,又跟順天府主事官員打了招呼。家里臨時安置的住處可好送去的十二色糕點合不合你的口味錢放多了怕被人哄搶,只送去十貫,這兩日夠不夠花用”
“”
應小滿牽著阿織的手,往后退半步,把斗笠往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