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吶。”
雁二郎“”
他自認為掏心掏肺的一番話,終究還是沒得回應。
提著油紙包,人站在路邊,眼瞧著應小滿收拾攤子,關上門面,人穿過熱鬧長街,果然往斜對面的大理寺官衙方向走去,苗條人影消失在官衙門后。
雁二郎神色莫測,折扇在手里搖幾下,唰得收攏。
抬手摸了下腰間新掛上的天武禁軍指揮正使腰牌。
大理寺官署值房。燈火日夜通明。
余慶樓奸細案雖然了結,但牽扯出的線索直指多年前的舊案。
晏相當政時轟動一時的國庫武器倒賣舊案,似乎留下漏網之魚。以至于二十多年后的今日,依舊和余慶樓奸細窩點有千絲萬縷的殘留關系。
大理寺查案官員的眼睛都熬紅了。幾百斤的舊文檔一卷卷取出翻閱。
重查三十年前的盛家。
“晏少卿”
接連翻查舊檔的某個深夜,某個文吏頂著通紅的眼睛,捧一卷泛黃地契過來。
“河童巷查出密道的那處賃宅子,多年間換過三任主人。但三十年前正是盛家名下的產業”
晏容時在燈下仔細翻閱從順天府調來的歷年地契存檔。地契清楚地寫明歷任主人的資歷。
十二年前轉手。買家姓嚴。
十八年前轉手。買家姓陳。
二十六年前轉手的那份地契比較特殊。上面寫明,此為官府收繳發賣的宅
邸。買家從官府手里買來。
再往前翻。
三十七年前,一份紙張黃脆的舊地契上赫然記載買家的姓名
“盛富貴。”
所以,河童巷這兩處賃宅,在三十七年前,還沒有被一分為二,曾經是當年名動京城的巨賈盛家買下的一處別院。
直到盛家被牽扯進多年前的武器倒賣舊案,抄家流放,這處宅子被官府收繳,從此歷經三任主人。
晏容時面前的長案上,依次擺放著三十七年間的四張轉手地契。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一個之前被所有人忽視的問題。
“多年居住在河童巷舊宅的聾瞎老仆究竟是哪任屋主留下的老仆”
不止文吏,旁聽的大理寺丞都懵了。
大理寺丞即刻起身“下官這就去提審老仆”
晏容時卻阻止道“莫驚動老仆。”
他的目光落在長案上。燈光照上泛黃陳舊的地契,年代久遠的“盛富貴”三個字模糊在光影里。
“去河童巷,找舊鄰居打聽。”
消息很快打聽回來。
“老仆既聾又瞎,說不上話。最近一任屋主嚴家幾年前搬回江南老家后,這老仆便住了進來。曾經有好事的鄰居問過幾句,和老仆比劃著雞同鴨講,老仆扯著大嗓門喊主家留我看家鄰居觀察一陣子,發現這老仆老實守規矩,每天勤快灑掃,便無人再多問了。”
至于老仆嘴里的“主家”,到底是不是嚴家,無人在意。
晏容時仔細聽完后,叮囑大理寺丞的還是那句
“莫驚動老仆。”
晏容時的案頭擺著兩只柑橘,一坨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