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夜的兩名死士,輕易便被抓了活口。死士獨有的亡命悍勇從他們眼里消失了。
“這是連夜錄來的口供。”吳尋把兩份新錄供狀放在長案上。
“防備萬一,我親自錄的供。內容并無第三人知曉。晏少卿,我們撈到大魚了。余慶樓死士供證,盛富貴手里有整庫倉的精鐵武器”
晏容時把油燈挪近,展開雨水打濕的兩份供狀。
吳尋在旁邊閑說幾句這次遇到的稀罕事。
兩個活口供認不諱,確實是余慶樓方響豢養多年的死士,效忠北國,暗中輸送精鐵,遞交情報,在京城四處活動。
方響被抓捕后,京城埋藏多年的奸細據點被拔起,死士無處可去,只得逃去盛富貴的河童巷據點,平日就藏身在舊宅地下挖的幾處地窖里。
每隔半個月,盛富貴清掃夾道落葉,表示安全無事。死士在地下聽到聲響,便短暫出來放風。
但奇異的是,兩邊的關系,雖然依附,卻并不緊密。
“根據死士招供,盛富貴和余慶樓方響雖然同為北國派遣來的奸細,但兩邊不是同一路的。”
晏容時的手指搭在供狀上,輕輕點了點。“有意思。”
每個國家都有朝堂內斗。
來自草原的北國內部,也少不了內斗和清算。
“三十年前,盛富貴偽裝做財大氣粗的薔薇水商人,在京城交結王公貴人,揮金如土,幾乎傾盡北國財力。后來盛富貴事發,倒賣的大批精鐵武器未能送去北國王庭,萬貫家財倒被收繳充公,連累北國窮了好多年。”
當年,京城爆出的武器倒賣大案被晏相查獲,盛富貴失敗。遙遠的北國王庭大受打擊。
方響吸取盛富貴的失敗教訓,不再試圖重金交結京城王公貴人,改而交結下層的六七品京官。
“但方響耗費二十余年,還是失敗了。”吳尋道。
晏容時思索著道“死士看不到希望,因此才失了死戰不惜身的精氣神,束手就擒”
吳尋搖頭,拉開供狀到后頭,指給晏容時看。
“出乎意料。因為這樁敵國內斗。”
晏容時一目十行地看清原委,微微一驚,很快鎮定下去,拿鎮紙擋住這段口供。
“事情我知曉了。正
式錄供時,可否除去這段不相干的敵國內斗,把重點落在盛富貴手里的整庫倉精鐵武器上”
“我另起草一份供狀,交給你看過。沒問題的話我們一起署名。”
吳尋爽快應下。
他今天趕回來商量的,除了死士那邊錄來的了不得的口供,還有個大問題。
“擒獲的兩個死士,官家吩咐生死不論,鄭相追出來吩咐死士危險,不能放任活口入京。卑職到底該把活人送回京城,還是送尸體回京城”
晏容時抬手在卷宗上敲了敲“把活口捆扎好,對外宣稱尸體回京。”
吳尋
晏容時也有事和吳尋商量。
“主犯盛富貴正在往西北方向逃逸。他心存死志,若被擒獲,多半會當場求死。勞煩吳都虞候手下留情,留下活口。”
吳尋一驚,即刻就走。
“卑職這就去西北邊監督,定要生擒盛富貴。”
晏容時起身相送,慢悠悠叮囑最后一句“生擒之后,記得傳話回來,同樣說尸體。”
吳尋
門外人喊馬嘶,目送吳尋領著麾下精兵消失在邸店門外后,晏容時坐回長案,把鎮紙挪開,露出之前壓住的那段口供。
余慶樓死士供證
盛富貴失敗之后,不止錢財損失慘重,更損失了五王子莫爾敦。北國王庭震怒,下令清算盛富貴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