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喜事將近,即將迎來主母。整條長樂巷兩邊的榆樹柳樹,以紅色綢緞裹住樹干,再以五色彩帛做成各色花朵,扎在枝干高處。
清晨時還不顯眼。等到入夜之后,掛在樹梢的幾百盞燈籠點亮時,暖黃燈光映照得樹影五光十色,好看得很。附近人家每晚都有許多百姓領著孩兒過來看熱鬧。
晏容時攏著韁繩在長樂巷緩行。
目光掃過道路兩邊扎起的熱熱鬧鬧的五色彩帛花朵,唇邊逐漸噙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見花如見人。
他想念小滿了。
應小滿今天同樣起了個大早。
晏容時在城北騎馬緩行出長樂巷時,她人在城東。
穿了身毛茸茸領邊的厚旋襖,領著同樣早起、同樣穿戴得毛茸茸的阿織,滿院子轉悠。
閑著無所事事,應家三口都被憋壞了。
義母坐在點起炭盆的暖融融的屋里,把窗戶打開半截,從屋里喊她。
“別轉悠了,歇歇。”
“老娘娘等下還要召你入宮。雁家把早飯送來了,坐下來吃點熱湯食。進宮能不能吃得上飯食,那可說不準。”
應小滿坐在屋里,筷子扒拉著雁家送來的朝食。
熱粥,米飯,四色甜咸饅頭,精致八樣細點。
豐盛是極豐盛的。
應小滿扒拉了半天,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這么好的飯食。想到是雁二郎送來的,就有點吃不下。”
義母也跟著嘆了口氣。
“誰說不是呢。”她喃喃地說。
應家三口是在二月初十那天入的京城。
半路上應小滿和自家老娘商量著,原本打算得挺好。兩家過禮已經過得七七八八,婚事只差最后一步親迎,不必像去年那么避忌。
七郎在城西不是有兩間空置的小宅子么。回京之后,應家在城西小宅子先安置幾天。
迎親定的三月。中間有整個月的空檔,足夠應家賃一處合意的新屋宅,在京城安頓下來。等晏家親迎那天
,應小滿從新賃的宅子出嫁。
路上打算妥當,隋淼遣人快馬入京知會郎君,晏容時也同意如此安排。
但車馬還沒入京畿地界,晏家迎接的人還在出城路上,應家居然被人半路截了胡。
應小滿接到了老娘娘的懿旨。
前后旌旗開道,甲胄鮮明的禁軍護送應家車馬,大剌剌穿過京城南門,直入皇城。
直接被老娘娘召進宮里。
老娘娘把應小滿在永寧宮里留住了三日。日日召到近處細看,唏噓“苦命的小妱兒”,“難怪當初便覺得像。”
應小滿人又不傻。聽到“小妱兒”三個字當時便問老娘娘“雁二郎告訴老娘娘的這是盛老爹的說法,不見得真。”
老娘娘笑嘆一聲“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老身心里有數。”
應小滿在永寧宮留住到第三日時,老娘娘召來雁家的當家大侄子興寧侯,擺下家宴,兩邊正式見了面。
等到第四天晌午,宮里一輛馬車把應家三口送去城東莫干巷雁家時
老娘娘和和晏少卿未過門的夫人對上眼緣,有意把應家小娘子認作干孫女的說法,已經在皇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