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在阿雪身上留下一些難以磨滅的、只有他能造成的、混合著血與淚的傷痕。
他想傷了柯鴻雪。
這在過去二十三年間從不曾有過的念頭,在那一剎被放得無限大,幾乎快要蠶食他的理智。
他想自己可能是瘋了。
視線從指尖離開,沐景序輕眨了下眼睛,慢慢握了下手又松開,轉身離開窗前,面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
年夜飯是在柯府吃的,只柯文瑞柯鴻雪沐景序三人,柯太傅給二人都封了紅包,也沒拉他們下棋打牌,只讓人自己玩去。
于是柯鴻雪順理成章地又和沐景序擠在了一起。
在門口放了些煙花,吸引了旁邊幾戶人家的小孩,柯大少爺高興,便大方地送了許多,拉著沐景序蹲在門口的石獅子旁看天上一朵又一朵煙火炸開。
這般吵鬧的夜,顯然是睡不著,街上大多數店鋪也關了門,出去也玩不到什么。
柯鴻雪拉著人在門口鬧了一會兒,覺得夜里又開始冷了,便將沐景序帶回了府內。
大門一關,闔府上下小廝丫鬟也都得了年禮松閑,此時不知道窩在哪一處打牌吊馬,園子里安安靜靜的,只有樹梢上掛著的燈籠偶爾會在風聲下相碰發出些聲響。
柯鴻雪唇上那道傷口還在,且沒有任何消散的意思,腫了一小塊,紅紅的、肉肉的,搭在那張秣麗漂亮的臉上,顯得格外情色惑人,像是勾著誰再一口咬下去,牙齒輕合慢慢研磨一般。
沐景序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另一只空閑的手卻在身側緩緩攥了起來。半邊清冷放松,半邊欲望克制。
他簡直像是在自己分裂成了兩半,假裝自己從來沒生起過那些心思。
柯鴻雪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帶著人一路回了仙客居,從柜子里取出一副骨牌,又另在小爐上溫了壺酒。
沐景序一進門就松了手,此時站在屋內,見他這樣略蹙了一下眉。
柯鴻雪說“反正要守夜,爆竹這樣吵鬧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來玩牌吧。”
這兩人都是歡樂場上過來的,骨牌麻將什么都會一點,但向來沒什么癮。
而且這種游戲,一向是人多才好玩,兩人總沒什么意思,還不如下棋。
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柯鴻雪笑彎了一雙眼睛“下棋多沒勁兒,一天下來也不一定能玩完一場,學兄,就玩牌吧。”
他勸得太賣力了,況且醇酒溫著,旁邊兩只小
巧的酒盞,沐景序只在那些花樓里才見過玩牌喝酒的,不免懷疑他目的。
柯鴻雪卻笑得清明坦蕩,似乎完全不怕窺探與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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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骨牌在桌上攤開,慢聲說“玩簡單一點,一人抽五張牌,可以向對家提五個關于手中牌的問題,對方可以撒謊也可以不撒謊,但謊言最多四個,互相提問之后五張牌一一對應比大小,誰贏得多誰就是贏家。”
“怎么樣,學兄,你要不要跟我賭一場”柯鴻雪笑得很是漂亮,像只皮毛艷麗的狐貍。
沐景序心中微動,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一下,在那雙亮晶晶的眼眸注視下朝他走去,坐在榻上,手指拾起一張骨牌,問“賭注是什么”
柯鴻雪早已歪在了榻上,只用胳膊支著身體,看起來頗沒個正形。
聞言他抬了下下巴,點了點爐上溫著的酒“酒,問題,行為,三選其一,隨你心意。”
這姿態簡直像是挑釁了,進了屋子柯鴻雪就脫了那身大氅,又似乎嫌榻上溫度高,解開了衣領。此時斜歪在小榻上,輕佻地抬著眼尾,半邊臉都藏在燭光下,下唇一角曖昧地紅腫,一只手抬起,指間把玩著瓷白的骨牌,漂亮極了,看得沐景序怔愣了一瞬。
但這異樣不過轉瞬即逝,他斂下眼眸收拾好情緒,抬手將骨牌攏了過來,準備洗牌。
柯鴻雪短促地笑了一聲,將手中那枚骨牌扔到桌上,眼眸直直地盯著沐景序,似漫不經心,又似步步為營,輕聲提醒“學兄,只可以在游戲過程中撒謊哦。”
沐景序動作一頓,抬眸與他對視,點了下頭“嗯。”
游戲過程中隨他撒不撒謊,游戲結束后,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得是真心。
像極了他們現在,隔著一層窗紗,是真是假都隨意,一旦撕開那層窗戶紙,誰也騙不了誰。
沐景序早該清楚,柯寒英哪是什么善類,忍了半年已是耐心十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