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沐景序回到京城的目的,柯鴻雪一直抱著他不說,自己也不問的態度。
那都是不要緊的瑣事,要緊的是學兄如今在他身邊,他上了沐景序的船;他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沐景序永遠也別想甩掉他,只要清楚這一點就夠了。
柯鴻雪從來未懷疑過沐景序對皇室成員的厭惡,便連他自己,也覺得那輝煌宮殿內,實則是一團污糟,不過是蛇蟲鼠蟻的聚集地罷了。
那沐景序呢
因為如今的皇帝,而落得家破人亡,不得不改頭換面重新站上朝廷的前朝三皇子呢
是個人都會討厭的吧,畢竟許多時候,以德報怨的圣人更應該被稱呼為傻子。
沐景序從哪個方面來看,也不該是個傻子。
直到冷宮中那位不受寵的五皇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柯鴻雪才發現,自家這位學兄,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真的有點過分賢德,以至于令人覺得天真。
當今圣上的幾位皇子中,大皇子早逝,二皇子愚鈍,二皇子利己,四皇子平庸,六皇子年齡又淺,簡直沒一個堪登大雅之堂。
若讓他們繼承皇位統治大虞,要不了十年,祖宗基業就能敗個干凈。
至于五皇子
生來就被安置在冷宮,不得帝王寵愛,沒有外祖勢力,便連母妃,也早就因為后宮丑聞死去柯鴻雪從來就沒將他放上過棋盤。
可沐景序狀元宴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后跟他說,自己收了個徒弟。
某一瞬間,柯鴻雪以為他可能是今夜開心,喝多了酒,以至于出現幻聽。
柯大少爺甚至依舊維持著笑意,只微歪了歪頭,眉梢往上淺淺一挑,問他“學兄剛剛說什么”
既然是幻覺,必然沒有兩次一樣的說辭,柯鴻雪心念電轉間,將后宮那幾位皇子從才學到人品,再到母家勢力全都想了一番,也不覺得哪位有資格當沐景序的徒弟。
可他問的人卻回過身,直視他的雙眼,低聲卻認真地說“我打算輔佐五皇子繼位。”
彼時已是夏日,夜間氣溫好容易才涼爽一些,青蛙在宮墻下叫,柯鴻雪聞言像是霎時間迎面潑了一盆冰水,那點微末的酒意全都醒了。
他緩緩站直身子,彎起的唇角扯平,眼中蘊著的笑意緩慢消散。
夜風拂過臉龐,柯鴻雪注視沐景序片刻,輕聲道“學兄,我當你說醉話,明天酒醒了再說。”
沐景序蹙眉“我”
柯鴻雪打斷他“先回家吧。”
說著他先上了柯府的馬車,頭一次沒有在沐景序身后等他。
馬夫在車前等著,春風得意的狀元郎站在宮墻外,薄唇抿起,垂下的眼眸里看不清情緒。
阿雪動了怒氣,這是非常直觀的感知。
可時機不好,今天是沐景序的好日子,彼此又都喝了酒,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說正事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柯寒英決定將話題先行擱置。
可是
沐景序喉結滾了一下,到底還是上了馬車。
魚西球球提醒您學兄今日脫馬甲了嗎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柯鴻雪原閉著眼假寐,慣常帶笑的眸子一旦闔上,唇角弧度拉平,風流多情的柯少爺瞬間就有了年少時雪人的影子,高遠冰冷而不可及。
可他聽見聲音,遲疑兩秒,又一次睜開眼睛,不言不語地替沐景序倒了一杯溫熱的醒酒茶。
生著氣,但還記得學兄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