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亮被叫到老師辦公室,見到等在那里的孫羨兵與虞敬,感覺有些意外,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問“警察叔叔,你們有什么事”
被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叫叔叔,未婚青年孫羨兵內心有點受打擊“額,有些細節還有待確認,想請你去一趟我們刑偵大隊。”
李老師很負責任地安撫學生“我已經通知你媽媽過來,別怕。”
諸亮歪了歪頭“還有什么細節不清楚在這里說不行嗎,為什么一定要去你們大隊”
孫羨兵不著痕跡地觀察著諸亮的反應,心里暗自琢磨他到底是故意掉換,還是無意間為之,嘴上應對道“是的,一句話說不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雖說諸亮已經年滿十八歲,但因為他還是高中生,劉彩陽說必須她在場,因此孫羨兵與虞敬又等了一會,等到劉彩陽關了鞋店匆匆趕來,四個人一起來到刑偵大隊。
劉彩陽一見到警察就心里發慌,一路上不停地詢問,但孫羨兵與虞敬這次什么都沒有回答,只說有事情需要配合調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警察越是這么說,劉彩陽越緊張,死死捏著兒子的胳膊,身體不自覺地發抖。但是諸亮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反過來安慰她“媽,沒事的,他們就是問幾句話。”
劉彩陽一邊哆嗦一邊咒罵死去的丈夫,既恨他虐貓面目猙獰,也恨他連累兒子。諸升榮的父母早已去世,農村親戚來往得少,他的死并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劉彩陽現在只求案子快點結束,讓日子回歸平靜。
諸亮與劉彩陽一起來到一樓審訊室。
青灰色水磨石地板、深棕色桌椅、雪白的墻壁,刑偵大隊審訊室空曠、簡潔,看著冷硬而嚴肅。
劉彩陽的哆嗦更嚴重了。
諸亮原本很淡定,但當他目光落在桌面二個鞋盒之上時,瞳孔一縮,身體有些僵硬。
夏木繁微笑請他們坐下,將二個鞋盒打開。
“因為沒有多少錢,諸升榮平時到寵物店買貓糧都論斤買。他買來的奶貓極少能夠活著過夜,所以貓糧損耗很少,一個月左右補一次貨,無毒的就放在這個白色鞋盒里,而小奶貓的棲身之所,就是另外一個墊了幾塊碎布、棉花的鞋盒,也是白色的。”
“紅色鞋盒,裝著有毒貓糧。諸升榮在廚房里放著一瓶從農藥市場購買的毒鼠強,他將毒鼠強粉末摻雜在貓糧中,用于投喂流浪貓。”
說到這里,夏木繁看向諸亮“這二個盒子,你看清楚了嗎”
諸亮被動點頭“我,看清楚了。”
劉彩陽在一旁罵了一句“老諸不做人事,不知道藥死了多少只貓,死了也活該”
夏木繁繼續道“為了區分兩種貓糧,我們把有毒貓糧染上了藍色,現在你看明白了嗎”
諸亮感受后背開始冒汗,顫聲道“看,看明白了。”
夏木繁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看清楚明白了,那
請你重復一下那晚的動作,向我們展示一下,是怎么把鞋盒打翻,貓糧灑了一地,然后不小心弄混鞋盒的。”
諸亮沒有動。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這二個鞋盒。
劉彩陽帶著哭腔道“亮亮說是弄混了,就是弄混了嘛,干嘛還要把他叫過來演示”
夏木繁并沒有理睬劉彩陽,目光似電,一直留意著諸亮的一舉一動。
孫羨兵在一旁說“案件還原,本就是偵查要求。”
在案件偵破過程中,即使嫌疑人已經認罪、細節也都對得上,也會被警察帶到現場完成指認環節,就是這個道理。
諸亮猶豫著上前,先將兩個裝貓糧的鞋盒打翻,貓糧灑了一地。
染色貓糧與棕褐色貓糧混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分不開。
諸亮看到眼前這一幕,手腳有些發麻
他知道自己錯了。
一個呼吸之后,諸亮硬著頭皮說“那個,好像不是這樣的。”
夏木繁冷聲道“錯了,那就重來”
孫羨兵拿來掃帚,將地面貓糧清掃干凈,再往鞋盒里分別裝上兩種貓糧。
夏木繁“再來。”
諸亮嘗試著將紅色鞋盒與裝著碎布的白色鞋盒打翻,再將染色貓糧撿進白色鞋盒,碎布放進紅色鞋盒,然后垂手站在一旁,輕聲道“就是這樣。”
夏木繁看著他“你確認”
諸亮抬頭看著她“對,就是這樣。”
夏木繁淡淡道“可你家櫥柜的紅色鞋盒里,裝的是貓糧,不是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