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徹底暴露在冷白燈光之下,整條小臂已然變得纖細空蕩,只剩下骷髏般的森森白骨,隨著身體搖晃而碰撞摩擦,搖搖欲墜。
那是一種普通人畢生也不可能體驗的詭異響動。
所有人表情都不好看,但出于一些無法解釋的原因,大家卻抑制不住被這樣離奇的場面所吸引。
緊盯著笑容扭曲的王澍,心跳如擂鼓加速,怎么也移不開眼睛。
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驗證了王澍先前聲稱的那些“規則”。
廣告牌上鑲嵌的血盆大口,突然打了個飽嗝。
下一瞬間,它開始瘋狂蠕動,一陣“嘰咕嘰咕”的粘膩動靜從深處傳來,仿佛是血肉被胃酸腐蝕消化的聲音。
巴士車身應景地劇烈搖晃起來,原本被緊緊封死的窗戶也隨著搖晃而瘋狂顫抖。
三個女生皆臉色微變,緊拉著手互相戒備四周,謝春野則是條件反射般抬起頭,定定看向那面略微反光的后視鏡。
他輕推眼鏡,似乎對身邊的異狀毫不在意,只顧著觀察鏡子里司機的表情。
司機先生皺了皺眉,愈發用力地握緊方向盤,讓巴士繼續順暢地行駛于山路之上。他眼睛有些紅,額頭因煩躁而泛起幾道溝壑深深的抬頭紋,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笑意。
謝春野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轉眸看向眾人,冷靜道“不是大事,先別著急”
“不它已經嘗過血肉的滋味了,你們沒有其他選擇了”
王澍毫不猶豫打斷了謝春野的安撫,臉龐上的肥肉因為激動而顫抖“趕緊換下一個人來喂它,再不喂,大家都得死”
說完這話,不等眾人反應,他又猛地轉身死死盯向巴士末尾,視線如毒蛇般鉤纏著宋葬的身影。
“小子,不想死就給我過來。”
王澍的聲音驟然壓低,脅迫意味十足,吼得宋葬渾身一顫。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宋葬眼里含淚,慘白著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乖乖朝王澍的方向走去,根本不敢反抗半分。
“喂,你他媽什么意思啊”不等謝春野說話,邱爽就直接被王澍的態度氣昏頭了,她一步上前擋在宋葬前面,氣憤道,“你有什么資格強迫他為大家犧牲”
“可笑,這種只會哭的娘娘腔留著做什么只會給我們拖后腿,”王澍冷笑一聲,抬起自己白骨森森的手臂,骨頭喀嚓喀嚓響著,搖搖欲墜的食指骨節諷刺般指向邱爽,“小姑娘,你心軟了既然你說得大義凜然那不如讓你先為那位大人獻身”
邱爽面無懼色,甚至學著他那樣冷笑“狗屁的大人,那就是一張長在廣告牌上的破嘴,王澍你他媽瘋了吧。”
“我瘋了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以為我們真的在玩游戲嗎”王澍滿臉橫肉顫動著,配上猙獰的表情更顯瘆人,儼然是處于理智破碎的邊緣,他一把拽住宋葬的纖細手臂,“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遭遇這些,你給老子過來”
宋葬驚呼一聲,眸底滿是惶恐,像一只輕飄飄的玩偶般被王澍隨意擺布,無力阻擋即將到來的殘忍命運。
“王澍我草泥馬靜靜”邱爽急忙試圖沖上前去,卻被林文靜驀地抱住了手臂。
林文靜沒有說話,只是拉著她,輕柔地搖了搖頭。
邱爽向來無法拒絕她,于是趕緊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謝春野,可謝春野竟也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淡淡看著王澍崩潰發瘋,沒有繼續出言制止。
謝春野想試探一下,這輛巴士是否真的如王叔所說,需要依靠進食人肉才能維持穩定。
盡管這種想法并不道德,但從宋葬目前的表現看來,他確實是最值得被放棄的那一個。
在短暫而微妙的僵持間,宋葬已然抽泣著被王叔扯到廣告牌前,“被迫”將他纖細白皙的手臂塞進了血紅漩渦之中。
“砰”
緊隨而至的是一聲巨響,伴隨著宋葬支離破碎的痛呼。
那張瞬間閉合的血盆大口內部,似乎存在著某種難以描述的吸力,正在將宋葬向更深處瘋狂拖拽。
他瘦弱的身子因此狠狠撞上廣告牌,額頭泛起一團可憐的紅意,蓄在眼睛里的淚水猶如斷線珍珠汩汩滑落。
“疼,好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