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鏟猛然穿過黑沉冰湖的最深處,緊接著,有一股無比強大的神秘拉力纏著它,繼續向下撕扯拖拽。
殷臣意味深長地微微挑眉,硬是沒有松手,與那不明生物展開了你來我往的拔河大戰。
附魔的鐵鏟韌性較強,在巨力拉鋸中發出刺耳的扭曲聲,很快化作與周身受刑者如出一轍的麻花形狀,細碎鐵沫散落一地。
“要不你還是松手吧”宋葬小聲勸。
他倒不是怕殷臣沒有力氣,而是擔心冰層的負荷能力,難以支撐這股重力的拉扯。
殷臣也立馬想到了這點,但此時松手已然來不及了。
冰面上的細微裂紋迅速擴大,變成大片蜘蛛網般縱橫交錯的深深溝壑。
“喀嚓”聲響起的下一瞬,失重感頃刻間席卷而來。一大圈厚重冰層憑空斷裂,在半空中旋轉著向下墜落,玩家們像幾只歪七八倒的餃子隨之跟著下墜。
腥膻惡臭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幾乎難以呼吸。
而宋葬一直扯著殷臣的衣擺沒放,順勢被穩穩抱進了懷里。
“小心,閉上眼。”殷臣貼在他耳邊低聲說。
但宋葬壓根沒聽。
他將下巴靠在殷臣頸窩,非常叛逆地睜大了眼睛。
原來殷臣的鐵鏟,被兩只肥厚碩大的肉紅觸手給搶走了。那觸手周身環繞著無數嗷嗷待哺的小觸手,它們半個身子浸泡在黏稠黑漿里,半個身子隨著“母親”的動作而雀躍擺動。
兩只青筋勃發的肉紅觸手纏住鐵鏟,大力撕開,晶瑩碎末與鐵粉轟然散落而開,均勻地落入小觸手們的吸盤之內。
蘭玉珩緊緊抱著大塊冰層的一側,看見這幅怪誕的場景,忽然有所感悟“臥槽,怪不得它搶鏟子,它們在吃我的附魔水晶”
“都抓穩了啊啊啊林刑給我閉上眼睛還有十幾米才落地”徐蔚然扒在另一邊,單手扯著因為太輕而險些被甩飛出去的黎明。
林刑下盤更穩,空手撬開冰面挖了個坑,把自己掛在最中心的安全位置,聽話地閉著眼嚼魷魚絲。
只有殷臣依舊瀟灑,黑色長靴平穩踩在冰面最高處,紋絲不動,仿佛這失重的墜落與他毫無關系。
這就是人與非人的區別嗎宋葬摟緊他的脖子,安全感愈發強盛。
“噗通”
冰塊落地的那一刻,傳來水波蕩漾的滾滾沉浮聲,好在冰層的平面夠寬,載著玩家們上下浮動半晌后,終于漸漸歸于平靜,穩定漂浮于不知名的液體之上。
蘭玉珩打開麻袋,將挖來的巖石碎粉盡數傾倒而出。很快,不明液體就被血紅黏稠的巖漿侵蝕、點亮。
四層冰湖之下,螺旋地獄的最深處,傳聞中的耶路撒冷,地心之城并不像眾人想象中那樣,封印著那猙獰邪惡的魔鬼真身。
放眼望去,只有深不見底、漫無邊際的黑漿湖泊,好似某種外來邪祟瘋狂繁衍的隱秘溫床。
邪異至極的細碎肉塊漂浮其中,在黑漿里不斷以詭譎的姿態交合、孕育,誕生出新的污穢肉塊,不知來源的深紅血絲流淌于雪白“嫩肉”之上,與黑漿漸漸纏繞,散發出令人頭暈眼花的惡臭氣息。
而肥碩觸手的孕育方式暫未暴露,它只是無意識地翻滾攪動著,時而敲碎一塊懸于半空的灰黑巖石,卷進吸盤里碾成碎末,再喂給新生的粉嫩小觸手。
宋葬臉色蒼白,渾身瑟縮地躲在殷臣懷里,咬著唇求助般看向殷臣,黑眸里閃過濃烈的惶恐不安。
因為只有殷臣最能理解他的眼神。
他的夢境世界,也正在經歷如出一轍的瘋狂入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