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小二小跑上前,殷勤道“這兩位客人想知道外頭橫幅上寫的事情。”
“是么”趙夫人小步上前,臉上掛著溫和清淺的笑,
“兩位客人可是買了那布”
“沒有沒有,我們這個月還沒買過布呢。”
“原來如此,那就好。”
趙夫人撫了撫胸口,認真道“那幾匹布褪色也不嚴重,只第一回洗了要褪色,只那幾匹布是以最好的價格賣的,那就貨不當價了。先夫去后,我一個婦道女子不懂經營,比不得浸淫商界數十年的,因此更要誠信經營,能得街坊鄰居一分支持也是好的。”
“原來如此”兩位女客恍然大悟。
“夫人當真誠信,只是怎么會有褪色的染料混進去呢”
趙夫人眉宇露出憂愁。
“只怪先夫去后我沉浸悲痛之中,暫時無力管理生意,全權交給了下面的人,才幸而發現及時,才不至釀成大錯,我也就知道了,以后生意要自己
親眼盯著做。”
趙夫人的話雖然沒說完,眾人卻都聽明白了,或者說,補充完了。
就像古時候純樸的老百姓在奸臣當道時總以為是奸臣蒙蔽了皇帝的眼睛,人們總是下意識地愿意相信最后面的那個人是正直無辜的,這才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掌柜的被叫去“培訓”,東家一自己出門迎客道歉,那肯定是掌柜的錯,不會是東家的錯
何況東家還是個新寡的柔弱女子,她懂什么經商她能有什么錯
兩位客人連忙安慰道“夫人驟遭劫難,心神大慟一時被人蒙騙也是無可奈何,只怪那些人干拿了錢不做事,就想著蒙騙主家把自己錢袋塞飽”
趙夫人抹了抹眼角,又道“不說這個了,兩位客人近期沒買過布么布莊最近學南邊的繡娘出了好幾塊新鮮布料”
趙夫人看著因為好奇源源不斷進入店內的客人,內心狂喜,沈蘭棠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借著染料的事情讓自己順理成章地出現在大眾視野,重點介紹自己新東家的身份,同時又展現自己柔弱卻又誠信的一面,讓客人們重拾對趙氏布莊的信心。
用沈蘭棠的話說,就是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不善經營,那就不要掩飾這一面,而是坦誠地展示自己的缺點,用全新的好的一面重獲大眾好感,還能賺一波同情值。
如今看來,這個主意“大獲成功”,她也得自立起來,才不辜負蘭棠一片苦心
時間幽幽到了下午時候,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街的一頭走來,進了客棧門口,領頭一個男人朝小二扔了錠銀子,他隨口說了幾句,小二便滿臉歡笑地送幾人上樓。
謝瑾握著茶杯的手慢慢放下。他和北戎互相滲透,年輕一輩中,他是最了解北戎的人。那幾個人的確看不出北戎人的跡象,而且也很難分辨他們是不是那日伏擊他們的人。
看來一時半會還無法做下判斷。
謝瑾繼續在茶樓待了一會,確認那些人不再下來了,才起身下了樓。
“老板要走了啊,一共二十文。”
謝瑾只叫了兩壺茶和一塊酥餅,他也不知道這算多還是算少,付了錢之后謝瑾就往趙府方向走去。
此時天色已晚,街上許多趕著回家的行人,這座位于兆京和桐鄉中間的縣城算不得大,人口也較少,連帶著路上叫賣聲也很少,于人一種安逸舒適的感覺。
忽地,謝瑾停下了腳步。
他腳邊有個鋪子,攤位上擺放著不少頭飾,那小販見謝瑾停下,連忙吆喝道“客人是給娘子買禮物吧夫婦真是恩愛,夫人看到禮物一定很高興”
雖說趙夫人好心收留了他們,但沈蘭棠不是得寸進尺的人,她如今頭上只戴一根銀簪,敷粉也不敷,只出門時抹一抹口脂,整個人極為清淡,雖然在謝瑾眼里,就是清淡的沈蘭棠也是極為好看的。
謝瑾左右看了幾眼,拿起一只步搖。
“客人好眼光,這支步搖很是別致,夫人戴著一定很
好看”
“多少錢”
“三十五文。”
謝瑾拿錢的動作一頓,沈蘭棠只給了他五十文,方才在茶樓用了二十文,他如今只剩下三十文了,沒想到一世不為錢財困苦,現在竟然拿不出區區五文錢。
謝瑾心里頭一時五味雜陳,他將錢袋拿出來,將所有銅板倒在手心,沉吟良久,看著小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