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鋼絲床,不知道有人見過沒。
跟行軍床很類似,中間的床架子沒有用模板,而是用鋼絲模擬網式的彈簧。
對于木床來說,躺上去不會很硬,但比較硌人,上下床,翻身的時候,會發出金屬的磨擦聲。
這種聲音,和手指甲劃玻璃有的一拼,讓人聽著很難受。
棒梗晚上睡覺的床,就是這種,可能是跟這里盛產鋼鐵有關,這種鋼絲床甚至比木架子床還要多。
睡了這么些天,棒梗還是睡的不習慣,床頭床尾的彈簧,隨著換睡覺姿勢,要么繃緊,要么收縮,鋪的不夠厚,睡上面感覺不踏實,晃晃悠悠的。
邊上的二層辦公樓里,擺放著的,都是這樣的單人床,夏天,敞開窗戶敞開著門,耳朵里,盡是周圍呼嚕聲,磨牙聲。
什么蚊子不蚊子,已經不重要了,晚上的一頓酒喝完,人直接躺床上就睡,這就是這邊的生活方式。
只要比種地強就行,這里還管飯,不論是搶來的,還是買來的,吃的反正都挺好,出門也威風,腰桿子硬了能欺負別人。
但對棒梗來說,還是有些不習慣,枕頭比種地要強。
但是對比京城的佛爺們來說,這點錢,就有點看不起人了,更何況,干的還是要命的買賣。
但在很多失業,或者說本來就是農村出來的,沒有技術的人來說,這錢不少了。
黑夜里,明亮的眼珠子,盯著墻頂的天板,蜘蛛網上蒙塵的絲線,隨風搖曳。
日子感覺過的,沒啥盼頭,眼界這一塊,自從入室盜竊過許大茂家里,他已經被抬高了,如果沒經歷許大茂家,可能到了這里還會安分一點,但現在他安分不下來。
就想著糾集人,再干一票大的,這樣一點點攢錢,來的也太慢了。
“嘎吱!”
從鋼網床上翻身起來,打著赤膊,起床去屋后撒尿,晚上這里也沒守夜的,廠房內,大哥們住的地方,才會有個把人。
“淅淅瀝瀝!”
晚上啤酒喝的有點多,飯沒落著吃多少,全在尿里了,幾泡尿下來,肚子就有點餓了。
也不知道時間幾點了,這里的夜間活動也少的可憐,這些天,光去周邊附近的國道劫車了,市區內部,電影院錄像廳門朝哪開都不知道,顯得很無聊。
每個隊伍的分工還是挺明確的,絕不對不能過界,就比如劫車的,就不能去收保護費,像棒梗干了幾次盯梢司機的活,在團隊里,這活現在已經是交給他的了。
人在日子過得不好的時候,通常會回憶過去。
那時候跟皮哥他們,搶地盤的時候,一個個也熱血的很。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幫從福利院出來的孩子,后面數量越來越少,直到僅剩下他哥皮哥兩人,還在走空門。
月色下,坐在門口臺階上的棒梗,想他媽媽了,如果他媽秦淮茹還在,看到他現在過的是這種日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忽然,周圍的蟬鳴,蛙叫,好像被摁下了暫停鍵,棒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了,好像是看到了手電筒的燈光。
但燈光轉瞬即逝,好像忽然就沒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大晚上眼了,晃了晃腦袋,右手按著臺階,準備起身,繼續回屋里頭睡覺。
但地面上傳來的震動的感覺,卻清晰的從右手,傳遞到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