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他們家鄉仇深切的李遠兄弟們,如今正自勢大不說,還在鉆營冒籍隴西李氏。
李泰恰好就是如今整個關西最為根正苗紅的隴西李氏嫡系子弟,憑這一點同李遠兄弟們搭上話應該不難。
李泰越想越覺得這個京兆史家簡直就是給他量身定做的肥羊,怎么就這么恰好我能克住你們呢史萬歲出生斷奶了還好,
否則恐怕可能沒有尿布換了。
盧柔酒醉便在莊園中留宿,李泰則又點起油燈熬夜編寫了一份自家的“損失”清單,以備與史家進行交涉。
第二天上午時分,史氏族員再次來訪,這一次是兩名不曾見過的中年人,以及打著赤膀、背著一捆荊條的史恭。
這些人衣袍都被露水浸濕,還沾著許多草屑,應該是天還未亮便已經向此奔來,可見心情之迫切。
彼此通過名號之后,李泰并未理會哭喪著臉、負荊請罪的史恭,而是望著兩名京兆史家的來客笑語道“今日來訪,怎么不見昨日有見的史郎”
“那劣員輕信鄉野謠傳,有謗郎君清聲,歸家后已經遭受親長責罰,閉門謝罪。”
京兆史家來人惡狠狠瞪了跪在一旁噤若寒蟬的史恭一眼,轉又對李泰客氣說道。
“史郎他何罪之有,無非是受鄉里奸邪蠱惑罷了。我還未暇謝他助我親人相聚,來日再有聚時,一定再作致謝”
李泰又笑瞇瞇說道,幾個史家人聽到這話后,臉色頓時又是一黑。
客套話講完,李泰便不再客氣,視線轉向史恭冷笑道“我既無藺氏豁達,足下也無廉頗勇毅,無謂作此姿態。入鄉以來,你家屢屢擾我生計、使我寢食不安,之前更使刁奴寇我園業,若非莊人勇敢,家業恐已不存。隙生鄉里,經官裁斷恐失鄉德,既然來見,商談補償才是正事,余者雜情不必濫表”
史恭聽到這話,眉間頓時閃過一絲羞惱,但見同行京兆本家兩人那銳利如刀的眼神,還是趴在地上叩首道“鄉里拙夫,自知罪大,李郎但有降責,仆莫敢不應”
前日還在趾高氣揚的宴會鄉親,今天便要主動登門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史恭心里自是悲苦難當。
但現在事情的決定權已經不在他的手里,之前懇請京兆本家出面,本以為李泰背后只有一個賀拔勝和有名無實的高仲密而已,結果卻沒想到是主動給人送來更多的親義后臺。
賀拔勝在西朝雖然地位尊崇,但對于這種鄉里爭斗也不便插手太深。高仲密一個失勢降人,更是不足為慮。
但職任京兆尹的崔訦,他們卻不敢小覷。此番大行臺頒行輸賞格,崔訦便是京兆地區最主要的執行官員,事關入遷京兆的史氏家族能否重新得勢,他們自是容不得一丁點的差錯。
“我既非鄉里賢長,也非在治官員,降責無從說起。但你家損我園業,卻要做出補償”
李泰掏出昨晚擬定的那份清單,著員遞給史氏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