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崔訦官居京兆尹并加帥都督,掌管京畿軍政,其兄崔謙擔任的瀛州刺史雖然只是僑置,但權事范圍也遠比盧柔的中書舍人要更廣泛。
關西新客想要獲得經濟地位的改善,第一就是通過軍功獲取,第二就是立足鄉土經營。
李泰是深刻感受到鄉土經營的難度不小,盧柔并沒有獲得軍功的能力和途徑,西魏爵位也根本不給實封,只憑西魏朝廷斷斷續續的俸祿,加上田園佃租的
收獲,生活環境不如崔氏兄弟也是理所當然。
由此李泰更加覺得他并不急于謀求官職是對的,若真鄉土還未立穩便被官事纏身,未來怕也要和大表哥盧柔一樣清貧度日,等著大行臺哪天高興扒衣服給自己穿。
不先在鄉土謀求自立,且不說自此以后數年間鮮少刷軍功的好機會,即便是有,他家那百十名部曲壯丁只怕也維持不了幾場硬仗的消耗。
崔家幾名門生迎入,將兩人引到中堂坐定,又閑聊了一會兒,堂外才大步流星的走入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身高足有一米九,臂膀粗壯長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頜下胡須也頗濃密,瞧著像是一個勇將。若非盧柔并在堂諸門生都起身見禮,李泰險些沒猜到他就是主人崔訦。
“伯山見過、使君。”
之前他還在猶豫該稱呼對方表兄還是姊夫,見崔訦在家也是甚有官威的模樣,索性作此稱謂。
崔訦先對盧柔點點頭,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泰幾眼,饒有興致的笑語道“前大行臺將一篇雄文發送諸府,我也有幸得覽,原本以為是阿舅用智,后來才知竟是晚輩手筆。
子剛告我十三郎你奮立鄉中,少壯可觀,我便想季后事閑招你來見。之前署中家人來告,我也高興得很,臨行之際又遭事擾,讓十三郎你久等了。眼前所觀,我親黨于西的確又添少壯,真是讓人興奮”
盧柔說話有些口吃,但崔訦卻是另一個極端,開口就跟機關槍一樣突突個不停,讓人完全插不上話。
一直等到崔訦把話講完,李泰才又作揖道“使君謬贊,伯山愧不敢當。幸在故長扶立鄉土,親門訊息不知,今始來見,實在失禮。”
崔訦走入堂中主位坐定,又抬手示意幾人入席,視線一轉便皺眉道“阿摩呢親長在堂,他竟不來拜見”
堂中門生聞言,忙不迭告退行出,不旋踵便引入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童。
那小童站在堂外還掙扎著不肯進來,察覺到堂上崔訦的注視目光,頓時變得異常安分,乖乖垂首走進來小聲道“阿耶”
“口舌里吞了爛泥,聲氣恁小跪下”
崔訦本來還在談笑風生,見這小童行入,臉色頓時拉下來,拍案呵斥道“家長不在,親友來訪,你既當戶,緣何不見速速向你表叔告罪”
“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