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房門外見到正在低頭收拾藥物的醫官,賀拔經神情才又轉為和煦,入前共這大行臺派遣的醫官小聲談論一下賀拔勝的病情和狀態。
不多久,賀拔岳的另一個兒子賀拔緯也走入暖閣,向著賀拔經招招手,兩人一起退出暖閣,在庭院中坐定下來。
“阿兄,我真有些忍耐不住了伯父他越老越昏,覺得咱們這般是在害他,總要招引那些無聊的人事入戶,絲毫不體諒我兄弟的難處”
坐定之后,賀拔經便忍不住抱怨道。
賀拔緯較賀拔經大了兩歲,也更顯老成,拍拍兄弟手背安慰道“忍不住也要忍,只是這最后一程。伯父去后,便有長年的清靜。”
他們兄弟同賀拔勝真是感情不深,甚至一度以為賀拔勝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麻煩。
但今賀拔勝子嗣俱無,他們若再疏遠自處,在人情上就說不過去,更要擔心包括大行臺在內的北鎮鄉黨們怎樣看待他們。
不說他們家如此敏感,哪怕一些榮寵過甚的大臣閉戶自守也是應有之義啊,可以讓主上少作猜忌之想。
更何況那些求見殷切的訪客們,他們真的是在關心賀拔勝無非是貪圖賀拔勝遺留的人事遺產罷了。
賀拔緯兄弟兩從來也沒、并且不想依傍伯父的勢力生活,有他們亡父余蔭庇護,自可衣食無憂、從容處世,自然也不想臨到終了再惹麻煩上身。
有仆員從院外匆匆行入,入前拱手道“阿郎,太師在京兆近畿園業已經收拾妥當。除了年前歸官的幾處,余者幾所園儲所得都不如預期,想是被刁奴竊取。仍有刁奴盤踞園中不肯離去,只道若非太師當面驅逐,他們絕不棄主公”
“伯父他自以為精明,其實為人處事粗疏有加。本也不指望他園業豐儲,但已經同趙開府戶里兒郎約定,要將近畿幾園割舍賠禮,總不可園業空空的交付過去。罷了,且從自家調取一些浮貨入儲,伯父事了之后我再約請游選。”
賀拔緯聞言后便嘆息一聲,繼而又說道“至于那些頑固不走的刁奴,再警告他們一番,若開春仍然不走,直接打逐出去我家人物俱足,不必留此諸類圈養自壯。
他們追從主人多年,卻只落得如此潦草下場,本身就是無能可恥,于伯父面前或還有幾分勞苦故義,但卻休想恃此擾我”
賀拔經聽到這里神情卻微微一動,開口道“若盡驅逐,未免太過涼薄,他們也總算是追從伯父許多年。其中若有真正忠誠有力的,我家也不差幾人口糧。”
“那你就擇時去見一見,這些事情總需由你去處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自攬煩惱。”
賀拔緯已經繼承了父親的爵位,現在既知賀拔勝已經絕嗣,那其名爵自然是由賀拔經繼承。既然賀拔經已經自有想法,賀拔緯作為兄長也不便多說什么。
此事議定之后,又有門仆來告之前連日來訪的李伯山再次登門。
“總算可以用餐了,從昨天等到現在,我也餓的不輕。食盒留下,人便禮送出門。”
賀拔經聞言后頓時精神一振,他們兄弟雖然將伯父軟禁邸中,但面子上卻不敢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