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薦我是一樁,大行臺選授又是一樁。我若才具不配,無論伯父幾薦,大行臺也不會任我劇要。大行臺若覺得我才干可以當事,也絕不會任我河東。”
李泰倒不是覺得賀拔勝面子不夠大,而是基于現實看待這件事情“我東州新入,既非河東土著,也非肝膽忠臣,縱有薄才,也需器量之內使用,才可長觀后效。大行臺如果覺得我才情可賞,是絕不會給我去留兩可的從容。”
賀
拔勝聽到這話后也是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失笑道“小子觀事的確比我周全,我只見你于鄉盛創美業、大有于此終焉之態,居然忘了你親屬仍然滯留東境。自以為幫你妙算前程,卻原來是將你置于一個尷尬之境。”
講到這里,他又忍不住嘆息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想到,只不過想得不夠深刻。你去河東,國內強臣若真摧殘急切,我也想過你能東去方便。賀六渾轄勢雖眾,所部卻油水難調、必有后亂,你若歸事,憑此出身,才性、崛起不難。屆時或能追念故恩,代我報此兒郎血仇”
李泰聞言大汗,一則感慨賀拔勝對他的賞識看重,居然覺得他能在東魏輕松混到高位,二則感慨原來賀拔勝已經看穿了他的盧志向,已經在打算禍水東引了。
要不說最了解你的還是你的敵人,賀拔勝居然瞧出東魏這局面必有后亂,但西魏之后也會亂的不輕,他未必就能端詳清楚。
他在西魏這里都已經跟屠龍小分隊搭好了線,在哪里妨主不是妨,倒是沒什么要返回東魏的沖動。
“之后還有河東幾員將要來訪,那是見還是不見”
聽完李泰這番分析,賀拔勝也意識到放他去河東的可能不大,便又發問道。
“群眾來見,總是深情。我也希望能承惠伯父,與此世豪杰廣結善緣。”
眼下河東方面的人事,他倚重不大,但河東的戰略價值擺在那里,以后想要混大,那就不可回避。
兩年后的玉璧之戰后高歡敗退病亡,來自晉陽的壓力不再那么急迫龐大,等到河東局勢稍作穩定之后,宇文泰便讓侄子宇文護出鎮河東,可見對河東的重視。
后世宇文護的中外府中多有出身河東的幕僚,封爵都是晉公,也將河東作為他霸權的一個根據地。
李泰是很樂意在宇文護還沒有雄起之前、往他班底里摻摻沙子的。
經過這番談話,賀拔勝和李泰也有了默契,不再急于操作他出事河東,對諸訪客只是敘舊為主。
但有一訪客的到來,還是打破了商原的安詳氣氛,那就是趙貴攜子來訪。
當李泰聽到莊人來報時,還懷疑自己聽錯了,再作詢問后才確定的確是趙貴來了,然后便部伍興奮道“他帶了多少人”
旁邊朱猛聞言后干笑一聲,低頭說道“主公著我陪同郎君登塬巡視井渠,就不必再留莊待客了。”
“我又不傻,殺他一人何益,不值得為此老賊毀我前程。”
李泰也干笑一聲,表示自己沒往邪處想,就算要動手,也不能在自家莊上,只是想留下來觀察下趙貴究竟是什么樣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