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時分,隊伍一行便在之前稽胡部伍渡河的淺灘用浮橋、泅渡涉過洛水,自凋陰進入了石城縣范圍。
此境所謂的郡縣,也只是徒具名目而已。最近的一個軍事防區還是位于幾十里外的膚施城,隸屬上郡管轄。
此境的石城縣城,則在大統七年便毀于稽胡叛亂中,如今縣衙僑置于敷城郡內,除了征調民力物資參與黃河河防之外,基本上已經放棄了對其境治的行政管轄。
所以這一片區域,基本上就等同于無政府的胡荒地帶,除了一部分鄉情難舍、安土重遷的區域豪強仍在結堡自守之外,其他的地方幾乎盡是稽胡的活動范圍。
李泰率領后部緩緩前行,視野所及幾乎盡是看不到人煙的荒野。單以地貌特征而言的話,石城縣要比洛水西岸的凋陰更加宜于耕牧。
雖然也有溝壑臺塬的結構,但臺塬塊壘要比西岸大得多,荒野中雜草叢生,經霜之后被冷風抽走了水分,枯黃一片撲在地上。
洛水在此境折彎向西北而行,春夏汛期河流洶涌,由于沒有河灣水渠進行泄洪,河水常常溢出,于是便造成了大片的灘涂洼地。而這一片地域,在后世有一個頗為響亮的名稱,叫做南泥灣。
此境土地算是陜北高原上難得的適宜耕作的區域,所以盡管官衙與軍隊盡皆撤出,仍然有一部分鄉人不忍離開,哪怕沒有西魏政權的保護,仍然留在這里生活。
如果西魏政府能夠進行有效的組織、加強人事上的投入,此境絕對有潛力成為控制陜北高原并制衡東魏的戰略要地。
只不過西魏底子實在太薄弱,連關
中的核心地帶都尚未完全消化,也實在沒有余力另開一條線進行經營,以至于大好水土只能淪為稽胡肆虐的樂園。
李泰心中尚自感慨可惜,前行探路的李到已經派回斥候,報告了昨夜遭襲的一座鄉人塢壁的具體方位。
得訊之后,李泰便率眾疾行前往,東行十多里便抵達一處背靠臺塬、位于溝谷中的塢壁。
這座塢壁選址巧妙,面向溝谷開門,背靠著一片高隆的臺塬,有一半的建筑都是挖空臺塬、設在了土層之下,仿佛一個放大了許多倍的窯洞。
若非行入溝谷抵達近前,幾乎發現不了這里還有一個聚居地。足見此境鄉民為了免于暴露在稽胡耳目之下,是多么的謹小慎微,但仍然還是沒能免遭毒手。
塢壁中此時已經是地成焦土、一片灰盡,灰盡之中還殘留著一些姿態扭曲的尸骨,可以見到當時的死狀是如何殘忍。
塢壁的土墻上還殘留著許多刀噼箭鑿的痕跡,應該是那一支稽胡隊伍激戰一番都沒攻入塢壁,于是便登上臺塬向下縱火,借助火攻攻破了這座塢壁。
李泰策馬行近,隨著山風吹起,一股焦臭氣息撲面而來,望著灰盡中殘留的焦黑尸首以及那些殘垣斷墻,他的肩膀都微微顫抖起來,手扶刀柄沉聲道“殘尸暫不收殮,薄土輕覆,殺光那些賊胡之后,再來以血祭之”,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