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蔓延開來,聚集在此的胡人們向四方逃散,整座城堡變得更加混亂。為了更加消耗這胡部人物元氣,李泰又下令將那些逃散的胡部人口往城堡南側的庫利川中驅趕。
城頭上依稀可聞胡騎奔行的聲音,放棄收撿那倉儲物資后,城內眾人只是放開手腳收拾一些散落的輕便重要物料,趕在大隊胡騎到來之前撤離這座城堡,從東側城門繞行往北而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當奔行中的郝仁王看到前方城堡熊熊燃燒的火光時,頓時驚愕的瞪大雙眼、手足冰涼,身軀陡然僵硬下來,險些從馬背上跌落。
護衛慌忙入前攙扶,郝仁王一把抓住護衛的手腕,心存僥幸的顫聲道“不是城破、不是城破我雄城堅固,那區區幾百西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么短時間里攻破”
護衛也很想說兩句安慰的話語,但嗓子里卻像被異物堵塞,發不出一點聲音。只看那火勢兇猛,總不會是留
守族人在搞什么篝火晚會。
“壞了,劉鎮羌劉單于還在城里,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請他奏告東朝,求高丞相出兵、出兵,殺殺光這些西賊殺光兇殘漢奴”
雖然心中驚愕難當、悲痛欲絕,但郝仁王念及此節后,又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的抽打麾下坐騎,直向老巢沖去。
李泰等離開那座城堡后,并沒有逃出太遠,只向北騎行出十數里,便停留在一處南北通透的谷口中。士力已經疲憊難支,再加上馬群又有壯大,夜中趕路實在不便。
剛剛作了一番大惡,他們也不敢生火作炊,就著城堡里收撿來的酪漿飲品,啃食著干硬的糧餅聊作果腹,順便盤點一下此戰結果。
此戰雖然攻破一座胡部堅城,但因為停留的時間實在太短,收獲只有四百多匹馬,還有三十多個愿意隨行的奴隸壯丁。物資所得不多,唯一可稱便是小兩百斤的金餅與金器,里面居然還有一尊劉師佛的金像。
但李泰等也并不是沒有損失,攻城時或傷或折、加上城中逃散沒能尋回的,一共損失了兩百多匹馬。但最心痛的還是折員六七十人,多數都是死在李雁頭那場戰斗中。
雖然說慈不掌兵,但李泰還是不忍去看那些被馱在馬背上的部曲尸體。
他能認清事實、不作幻想,對敵人絕不留情,但是對因為自己的決定而喪命的部曲們,仍難免心存一份愧疚。誠然,胡人的命也是命,可就連禽獸都有親疏遠近的認知,命和命終究是不一樣的。
但眼下也不是悲情抱憾的時刻,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這些。
“郎主,這是雁頭在城中斬獲的人事。”
李到湊上前來,將一個血淋淋的首級并一方玉匣遞在李泰面前“此獠正是劉平伏之子劉鎮羌,匣中有符令和東朝給賜告身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李泰前后幾次冒稱劉鎮羌的部下,卻沒想到彼此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盡管在這荒野寒夜捧著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實在有點滲人,但李泰還是忍不住湊過去仔細端詳一下,倒也沒瞧出來什么奇異特殊,將那符令告身略作打量便收起來。
李到見李泰有些不太在意,便又解釋道“賊胡狡黠,郎主應有所見。哪怕尋常的賊卒,平野追殺也很不容易。想要擒殺賊首,則更困難。因此朝廷論功不計斬首,只以賊酋為功。舊年諸軍齊出,但賊酋多遁,未為盡功。我部能夠擒殺劉鎮羌,并有東賊符令告身為憑,已經是北境罕見的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