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一邊在心里盤算著一邊往前走,直至聽見河流中的浮冰碰撞聲,才驀地發現已經快到了洛水岸邊,便好奇道“都水營地設在河畔”
那謁者聞言后便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嘴上解釋道“今秋參閱軍伍眾多,前所規制的營地不足,只能向外增擴”
李泰聽到這解釋,臉色頓時一沉,增擴就增擴,但你們把老子下屬增擴出來,是幾個意思
時下正值初冬,天氣已經頗為寒冷,洛水尚未完全的冰封,河畔處加倍的濕寒,哪怕經過了一整個白天,陂塬背陰處都還殘留著厚厚的霜層。
都水行署的營地就被安排在河岸不遠的洼地處,南面還有陂塬樹木遮擋陽光,帳幕之類配給也少,幾座營帳孤零零的備顯寒酸。
營地中眾人也發現了李泰到來,吳敬義等留守眾人紛紛迎上前來,一臉喜色的抱拳道“從事總算回來了,某等都聞此行壯功”
李泰擺手制止了眾人的拍馬屁,指著那幾座簡陋營帳皺眉道“你等難道不知天寒,還是庫中沒有帳幕備用如此儉寒的宿營,能安心做事”
“大閱開始時,行署備馬不足、判事為劣,不得隨駕居近。庫中備物也被一并征用,此間營宿諸物,還是就近借使”
見李泰神態有些不善,負責行署雜事的裴鴻連忙入前垂首說道。
李泰聽完這話還未及開口,旁邊那謁者連忙入前小聲道“請李從事稍待片刻,卑職即刻便返行營中問是否還有閑地,盡快將諸事員移置于內。”
“臺府在事者作此安置,想是有其憑據,不勞謁者。”
李泰心里有火,但也不向那謁者發作,擺手示意其人自去,走進營地里入帳打量一番,發現里面的鋪臥也都很簡陋,帳內帳外一樣的陰寒,只一些剛剛砍伐的薪柴堆放在一角,大概只夠作炊卻不足取暖。
“這幾日,你們都是這么熬過來的”
走出營地后,李泰又望著在場三十多名都水屬員們發問道。
眾人聞言后便點點頭,吳敬義又上前嘆息道“郎主率部離開后不久,某等便押運一批物貨抵達白水,先在塬上廄場旁扎營,并造起煅爐等。臺府事員抵達后,因缺馬見責,將某等逐下陂塬、守此聽用,營帳、煤料等一并征用”
李泰聽到這里后便冷哼一聲,心知必然是臺府中某些慣作趨炎附勢之類拿著雞毛當令箭,或是覺得他將要在臺府失勢,所以才這樣刁難他的下屬。
沒能足夠的戰馬,他們都水行署的確是失職,再加上之前他在陜北也安危未定,下屬們為免節外生枝,也只能忍氣吞聲。
人情冷暖、苦樂自受,有的時候就是這么現實。
所以當自己得勢時,李泰就得把威風重新抖回來。眼下大閱尚未結束,倒也不適合沖進行營里問責吵鬧,略作沉吟后,李泰便吩咐道“將這營帳拆除,此夜隨我往白水莊入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