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他們便收拾一番,只留下一部分奴仆看守家院,然后便直赴商原莊。
李泰入莊未久,遠在長安的崔謙、盧柔這兩個表哥便聯袂而來。
兩人在見到李泰后,不待他開口便快步上前,拉著他的胳膊疾聲問道“阿磐,你與上黨王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事情已經擾及到表兄們了嗎看來上黨王家還真是氣勢凌人啊”
李泰見這兩人神情都有些焦急,便笑語安慰道“兩位表兄稍安勿躁,此間不便細話,咱們入莊再說。”
一行人走進莊中別業坐定,盧柔便神情嚴肅的說道“無論內情如何,阿磐你切勿等閑待之前日我還在司農署中當直,便被中書使員引出,不準我再就桉審事,并一再追問之前你巡察鄭國渠事。在外也有郡官具書入朝,言你竄訪州郡、陳兵擾民若罪實論定的話,怕就會有廷尉來捕”
聽到長孫家動手這么快,且不說實際的效果如何,這種風雨欲來的氛圍算是營造起來了。
李泰見兩人都是一臉憂色,便也不再賣關子,將彼此之間的糾紛講述一番。兩人在聽完之后,非但沒有松一口氣,臉上愁容更濃。
“阿磐你這一次真是有點不夠謹慎,怎么能這么輕率呢如今關西形勢本就諸多隱深,不說人人自危,但起碼都要臨時三思而后行,切勿將自己輕置險處。大行臺恩你不淺,歸后有無詳細奏告但事涉如此幽深,大行臺只怕也未必能公證處斷。”
崔謙聽到事情竟然這樣嚴重,思緒也在快速飛轉“此事涉及長孫氏門內私計,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勞及旁人。如今在朝長孫氏唯馮翊公在執中書,想要將你確鑿定罪,仍需章程輾轉。
這樣罷,我稍后入朝盡力為你將流程阻延幾日,你這里盡快入稟大行臺辭事,罪實之前自退于野,諸樣指責擔事便輕。商原這里你人勢不弱,我再發使卒員入此共守,其家縱作私刑追害,也不會輕易得逞
你雖然短困一事,但總算能將糾紛揭過。待到來年,就算不能在內進事,但與河內公、長樂公等俱相友善,仍然不失邊功晉身的余地。”
崔謙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便聯想諸多,還為李泰構思出一條謀身之計,可見的確是老練周全。
長孫家在這么短時間里便從州郡到朝中給李泰羅織出一條罪惡鏈條,足見其家政治影響力之大。面對這種來勢洶洶的情況,壯士斷腕的放棄所有名爵勢位、以保命為先,也不失為一個上計。
但這只是一般的情況,李泰現在已經明確知道了大行臺的構想思路,當然不會做縮頭烏龜。
兩個表兄表現這么慌張,倒也不是膽怯,主要還是因為擔心李泰。
一個家族勢力強不強,是需要做動態的對比。可一旦形成了一個很強的認識概念,再要破除的話就需要一個過程和契機。
長孫家的強盛那是由來已久,哪怕到了西魏這邊,仍是高官厚祿,這就是所謂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正如李泰初入關西時,盡管勢力全無,只憑著一個出身都能讓人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