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李泰這些工匠們主要都是從冶鑄佛像中途轉行的寺廟工奴,雖然都是玩金屬的,但鑄鍛的流程與用途都大不相同,工藝進步也需要一個過程與時間。
眼下養兵與工坊的消耗,已經成了李泰開支的大頭。
前者還有別計可想、各種手段補充,但后者簡直就是一個銷金窟,李泰去年剿匪和打劫佛寺所獲得的鐵料早已經被消耗一空,如今所使用的都是新近冶煉的物料。
他去年私藏的弘法寺贓物還有一大半沒有消化變現,若非柳敏這個及時雨家財相托,怕將要維持不下去。
自己培養工匠的成本實在太高,李泰近來也在思考哪里能夠獲得大批手藝純熟的鍛造工匠,要么是對岸他老大哥賀六渾的晉陽霸府附近,要么是已經崛起于漠北金山的突厥部落。
目標雖然挺明確,但這倆他卻哪個都惹不起。所以眼下這高投入低回報的工坊還是得繼續維持下去,哪怕軍械自造成本比對外采購還要更高,但為了避免被人掐脖子,還是不能半途而廢。
錢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貪這不凋陰老鐵又給刷了一個五十萬匹絹的大火箭,等到明年開中法正式推行起來,那又是一個個的竄天猴
這么一想,李泰便又充滿了干勁,并打定主意給那兩家隨禮再扣下一半來,真要出手太闊氣,說不定他們還會覺得自己挺有錢。就宇文泰那德性,隨禮再多也未必能見到回頭錢,關鍵他子女還挺多。
七月中旬,李泰總算回到了武鄉郡境內,想到于謹家莊園還在自家商原莊北面,便打算過河繞道、回家換身打補丁的衣服再去拜訪。
畢竟他這一行數百員眾、人馬精壯,還押運著幾百車的物資與成群牛馬,實在太扎眼。
可當他剛剛來到渡口,東面便有二十余騎策馬迎來,為首一個錦袍少年遠遠便對李泰拱手笑語道“奉伯父名,在此迎接李大都督歸府還鄉,大都督別來無恙啊”
李泰去年去于謹家拜訪時,見過這個少年,名字叫做于寬,是于謹的從子,年紀只比自己小了一歲。
眼見躲避不過,他便也只能緩行入前,頷首笑應道“故途行慣,何勞迎引。大將軍實在太多禮,竟使惠安來迎,盛情難當啊只是我周身風沙、恐污廳堂,能否歸后沐浴、再入拜訪”
于寬卻翻身下馬,入前直引轡繩,才又轉頭笑語道“大都督風采卓然,凡所行立之處,蓬戶亦增光輝,我正是循此光彩迎來,區區風沙,豈足遮擾。伯父可是莊重囑我,一定要在大都督入府之前阻下,要為我家之后的喜事增光人面。”
李泰聽到這話后也是無奈,只能翻身下馬,就途吩咐屬員們將諸物料資貨引回莊里,自己則帶幾十隨從跟于寬一起并往于謹家莊園行去。
“大都督入事未足常年,但已經是事業稱壯,實在是羞煞同儕啊”
于寬看到李泰這大隊的隨從車駕,頓時一臉羨慕的感慨說道。
他父親于虎未曾入事便壯夭,一直跟隨伯父于謹生活,到現在仍是白身未仕,見到只比他大了一歲的李泰已經成為擁握近萬人馬的三防城大都督,自是羞慚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