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多多少少是有點復雜的,不只是獨孤信,自己這里也有點麻煩。
他如果真娶了獨孤信閨女,宇文泰那里總是不太好看,就算不會惱羞成怒,自己在霸府的處境必然也會變的尷尬起來,職位任用上會發生極大的改變。短期來看,不算是一樁好事。
但從長遠來說,做獨孤信的女婿則就遠比宇文泰女婿更自由,選擇度也大得多,特別是在宇文護時期。迎親那日于老二被宇文護灌酒灌到涕淚橫流,瞧著雖然只是一樁游戲,但宇文護的強勢也可見一斑。
他如果成了宇文家女婿,勢力所得不會太多,麻煩則會不小,如果不做宇文護的鐵桿,宇文泰家那窩狼崽子們也絕不會讓他過得太舒服,攛掇他跟宇文護爭斗也是基本操作。
這些小崽子現在看著人畜無害,實際則野得很。宇文護但凡能輕松搞定,也不會接連弒君,手一軟就玩完
可若做了獨孤信的女婿,既能加強自己在鎮人群體中的身份認同感,又不必承擔太多的道義代價,可以避開宇文家內部的互相傷害,處境與選擇更加從容。
雖然也會無可避免的與宇文護產生沖突對立、權勢傾軋,但那種狀態跟做宇文家的女婿又截然不同,也可以更加便利的組建自己的陣營與勢力,保證隊伍的純凈。起碼是不用擔心哪天被宇文邕請進宮里,給太后讀酒誥。
高百齡瞧著李泰鐵樹開花,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心里也高興得很,還待要仔細跟他探討一下感情問題,說幾句“潘驢鄧小閑”的高論。
但李泰也只是酒后管不住自己的思緒,閑話幾句后腦海中雜念漸消,喝了兩碗解酒暖腹的羹湯,便丟下談興正濃的高百齡歸舍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泰又著家人準備一些禮品,自己帶著幾十名隨從趕去給楊忠送行。
他還是想建議一下楊忠,如果有可能的話謀任一下陜北周邊的州郡,可能的話最好是接替西安州的常善。
鹽引改革之后,鹽池利潤得到統合,若再配以開中法,那就是非常重要的軍國大計了。李泰對陜北地區的經營,相當程度上也建立在這一基礎上,與此間鎮將保持一個良好的互動也非常重要。
更何況楊忠是真的勇,又不像別的北鎮軍頭那樣資高望重,有了賀拔勝與獨孤信這兩層關系,彼此之間合作起來不患交流不暢。
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對獨孤信也是一大裨益。眼下的獨孤信是被隔離在逐漸形成的府兵生態圈的核心之外,后期的各種軍事行動,宇文泰也絕不會讓他深入參與。
其人雖然久鎮隴邊,但隨著西魏整體的盤子做的越來越大,獨孤信的勢力與影響則就無可避免的相對下滑。等到大統十三年,更被宇文導所接替,失去了對隴右整體的控制而被困置于隴上河陽,等到歸朝升任柱國時,便被輕松架空。
楊忠這個人,雖然是獨孤信的舊屬,但本身頗有明哲保身的智慧,所顯露出來的派系傾向并不強烈。再加上出色的軍事能力與個人武力,宇文泰對其也是賞識有加。
如果其人能夠坐鎮西安州,除了地域本身所擁有的鹽利之外,還能借此橋梁進行一些隴右與陜北之間的人事互動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