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過今次一事后,李泰越發有感于他的三防城體系在防御安全上仍有一個極大的漏洞,陜北諸州稍有風吹草動就要大受震蕩。
盡管這一次賊胡并沒有直接侵擾到三防城,但那是因為李穆關鍵時刻還能頂得住,若東夏州換了另一個長官見勢不妙、撒腿就跑,那么賊軍便可長驅直入,下方的黑水防城并一系列的屯田設施也必然要遭到侵擾。
所以李泰比這些州長官表現的還要更加踴躍急切,一俟得到消息便即刻從白水北上策援李穆,并一路趕到這夏州境內的黃河岸邊,實在是承受不起這樣的風險。
三防城本身的定位就是集軍事攻防與屯田生產為一體的設施系統,結果自身的安全還要仰仗于別處,這就等于是瘸了一只腳,自然難以闊步前進、高速發展。
造成這一情況倒也不是李泰的設想有問題,終究還是西魏政權的先天不足、力量太弱,偌大的河套地區控制力非常的薄弱,以至于偶爾有什么立足發展的計劃與嘗試也非常的艱難。
當然如果西魏對河套地區的控制力太強的話,也就沒有李泰跑馬圈地、營建私己勢力的余地。歸根到底,想要讓三防城平穩發展壯大,還是必須得打個補丁。
雖然獨孤信并不看好李泰在陜北的經營發展,勸他不必投入太大的精力,但那是建立在其人先發優勢、擁有更多選擇的立場上,但在李泰而言,他其實并沒有更多太好的選擇。
關西人情勢力錯綜復雜,他若想在其中獲得一席之地,而非淪為某一方的附庸,那就只能在無人關注之地開辟新邊疆,并在競爭者涌現出來之前獲取更大的份額。
有關陜北屯田的鹽引已經實行鋪墊了一年,來年就可初步嘗試一下開中法的運行,在這屯田模式暫未落實之前,李泰無論如何是不可放棄的。哪怕宇文泰召其歸府取代李弼、擔任六軍主帥,也只是無根之木、必折于風。
到目前為止,李穆都算是一個合格的合作對象,特別在三防城創建最初給予了極大的幫助。
但觀其歷次一戰后卻并無針對地方管制的更多設想,甚至都不同宇文貴商討厘定一下讓他憤滿不已的胡部管制問題,顯然是不打算在東夏州長久留治。
李泰跟李穆的交情雖然上來了,但也不好直接插手干涉李穆對自身的前途規劃、勸其繼續屈就此鄉。既然李穆已經是打算隨時提桶跑路,那有的事情自然還是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無論東夏州繼任者誰,也都可以免于受制于人。
魏平城雖然已經廢棄下來,但其所在的奢延水流域卻是河套地區為數不多的膏腴之地,即就是后來被稱為“塞上明珠”的榆林地區。
這一地區隸屬于東夏州,但在大統七年稽胡劉平伏造反之后,東夏州便一直沒有建立起什么有效統治,即便李穆到來也只是混日子。
但原本這一片地區生活的稽胡部落卻整部向西遷移,去了夏州統萬城依附宇文貴。土地和人口的管轄權分處兩州,也足見霸府對此境的關心不夠,有什么情況全憑地方上的自發協調。
所以李泰干脆也不先請示霸府,趁著兩方長官眼下都在座中,順勢提出這一問題,看看能不能商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