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五郡諸軍事,這五郡分別就是天水、略陽、漢陽、清水與河陽五郡。
賀蘭德雖然擔任略陽郡守,但卻未加都督銜,因此管轄不到境中的人馬事宜,按照慣例便應該由郡中司馬管理軍事。這么算起來的話,略陽郡司馬才是李泰真正的下屬,要接受他這個大都督的管轄。
可現在郡守賀蘭德并郡府僚屬們都來迎接,卻偏偏少了郡司馬。李泰倒不是覺得被冷落冒犯,而是想對自己職內人事稍作了解,這位郡司馬究竟是忙的脫不開身,還是特意不來見自己。
聽到李泰這一問題,賀蘭德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在座兩名郡人更是直接避席而起,撲通一聲跪倒在李泰席前,連作叩首后才語調凄楚道“當郡司馬楊靈自恃士眾強壯,凌辱鄉人、驕橫不法,屢屢作惡,懇請使君為我略陽群眾主持公道、懲治惡徒”
李泰聽到這話后先是微微一愣,片刻后臉色便是一沉,拍案怒聲道“略陽自非王化之外的蠻荒之鄉,朝廷于此設立郡縣、任命官屬,為的就是臨民宣治、執法懲惡,郡人但有不平,需先訴于官長,郡府力不能決之事,更有州府為眾裁斷。
我今新入此境,情勢未知,爾等急于此處伸冤,莫非是要欺我無知、誘我偏聽而今賀蘭太守在堂,即便是要俯察此間情勢,我自征問太守,若所述未盡翔實,才會訪問鄉徒爾等速速退出,勿再留此干擾視聽”
隨著他拍案而起,張石奴等親兵護衛們也都紛紛抽出佩刀,不由分說的便將那兩名叩拜喊冤并其他在堂郡人全都驅趕出去,只將賀蘭德一人留在了堂中。
“怎么回事”
李泰余怒未已,望著賀蘭德便沉聲發問道。他既非巡察州郡吏治的執法御史,對于這些地方豪強之間的糾紛自然不會深作過問,但此間郡人都已經當著他的面來喊冤,而且控訴的還是他職權所管轄的郡司馬,當然也得詢問了解一下。
“卑職實在不知,他們竟會、竟敢在使君面前”
這件事似乎也出乎賀蘭德的預料,這會兒神情也頗忐忑不安,連連向李泰拱手道歉,并將思緒稍作整理才開口解釋道“此間郡司馬名楊靈,本南秦州仇池氐酋。舊年境中清水氐酋李鼠仁聚眾為亂,河內公獨孤開府調使隴邊諸州人馬”
聽完賀蘭德的講述,李泰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雖然那兩名郡人喊冤喊的很凄厲可憐,但說穿了無非只是地頭蛇沒能搞定入境強龍。
此郡司馬楊靈,光聽名字李泰還以為總算是聽到了一個漢人郡官,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氐人豪酋。其人出身仇池楊氏,族源上來說跟李泰之前認識的敷城郡守、楊雄的爸爸楊紹算是同族,但因歸化時晚,混的就遠不如那一支楊氏風光。
這楊靈本是南秦州刺史宇文虬的下屬,宇文虬也是賀拔勝一系的成員,舊便跟隨獨孤信出鎮荊州,如今仍然作為獨孤信下屬一同鎮守隴右。
大統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因邙山之戰西魏大敗而聚眾為亂,獨孤信調遣隴右人馬前來圍剿定亂,其中就包括仇池氐酋楊靈并其部伍。
李鼠仁自恃地利率眾盤踞于牽屯山南麓,獨孤信幾攻不下,一直拖了將近半年,才由華州霸府派遣趙昶前往招降,將這場叛亂解決并將投降的氐人部落前往華州。
叛亂雖然解決了,但獨孤信的面子多少是有點無光,估計也是心中暗恨此間氐羌部落們追從作亂,故而便沒有按照此前的習慣選任當地豪強胡酋擔任郡中武官,而是直將楊靈這一路人馬留在了略陽郡。
“卑職入境來時,這兩方已經是斗爭諸多、勢同水火,憑我區區一人,即便加上郡府員佐,也實在難以平息紛爭。幾奏于州府,全都不得回應,唯兩下安撫,希望能夠息
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