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河灣轉角的坡嶺前,有一片人馬臨時駐扎的營地。勏
河畔役卒們忙碌的取水飲馬,營地中幾座遮風的圍帳里坐滿了歇息進食的營卒,中央一座小帳周圍站立著十幾名持械衛士,顯然是在護衛里面的大人物。
小帳中坐著幾名身著戎裝、魁梧健壯的將領,有的還在就著胡餅割食烤肉,有的已經結束了進食、正在捧著陶罐啜飲里面的酪漿。
“主公,此間距離上封城還有五六十里路程,眼下距離天黑卻已經不足一個時辰,再行夜路即便抵達也已經夜深。兒郎們都已經不堪疲憊,不如就此休整一晚,明早繼續上路”
一名將領用餐完畢后,便望著坐在上方的主將提出建議。
那主將并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轉頭望向旁邊一名雖然身著戎裝但卻頗具文人氣質的中年人,目露征詢之意。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木筷和割肉的小刀,將口中食物咽下之后才開口說道“軍伍行止唯河間公之名是聽,公若垂問卑職,則斗膽諫言從速入鎮才最穩妥。”
主將聞言后也不由得面露不解之色,皺眉說道“昨日新得李賢和傳信,河內公大軍仍頓于涼州境內,一路行經所觀秦州境內也是人馬稀少、難成陣伍。暢行至此都無遭阻撓,想必上封城中必也防力虛弱。勏
連日來晝夜兼程,人馬確實疲憊不已,弘業為何一味催促速行難道有什么需要深作忌憚的人事是我所未知的”
這主將名為王德,封爵河間郡公,同樣也是出身武川、功勛頗著的開府大將。而這中年人則名為韓褒,雖非鎮人武將出身,但早在大行臺鎮守夏州時便被引為幕僚,并在賀拔岳罹難后力諫大行臺南下接掌部伍,如今也是臺府重要幕僚之一,大行臺的心腹屬臣。
他們這樣一對配合,在獨孤信統軍西征、秦州鎮內空虛的情況下率領人馬直奔秦州,自然是大有深意,必然也是獲得了大行臺的授意。
王德雖是武人出身,但卻粗中有細、心思不失縝密,盡管自己乃是此行主將,但也充分尊重韓褒這一大行臺心腹的意見。
當見到韓褒持有一種他所不能了解的小心謹慎態度,王德心中便也不免暗生狐疑,莫非此行還有什么關鍵的因素是他所不知的
韓褒聞言后便正色道“河內公大軍駐外,常理來論,鎮內防務必然空虛。但今秦州留守者有一員乃是李伯山,情勢預判起來便不可因循俗常。
李伯山此徒舊事臺府時便多妖才驚人,過往事跡想必河間公也多耳聞,主上待其之厚也有別余者,若非唉,總之此行是不容有失,最好不要給其太多應變時間,否則恐怕會再生變數。”勏
王德聽到這話,眉頭便皺得更深。
他本以為韓褒如此緊張是因為擔心獨孤信還有什么別的布置,而他心里對資望遠勝于他的獨孤信也是滿懷忌憚,結果卻沒想到僅僅只是因為李泰這樣一個年輕人。
作為近年來國中躥起最快的后起之秀,王德對李泰的名聲事跡當然也有耳聞,甚至去年趙貴在白水被打臉時他便在現場,一方面自是不屑于趙貴的丟人表現,另一方面也不忿于李泰踩著他們武川老人上位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