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李泰經過不只一遭,而韓褒也談不上是什么畫餅小能手,故而李泰聽完這番話后只是微微一笑,甚至都懶得給予回答。
終究還是自討沒趣了,韓褒眼見李泰頗有幾分油鹽不進的意思,臉上便開始有點掛不住。
他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后兩眼直盯著李泰沉聲說道“我知伯山你心機城府遠較同齡人更加深沉,也不將你當作一個無知少類看待,并希望你能深運城府,不要輕作什么無益于事的意氣之爭。你雖然智謀不俗,但也須得認清楚大勢所趨,有的事情絕不是區區一個李伯山便能阻遏扭轉”
這話就說的比較嚴重了,李泰在聽完后眼睛便微微瞇起,稍作沉吟后便也眼神平靜的望著韓褒說道“多謝韓侍中謬贊,我卻愧不敢當。大勢何趨非我能議,但既然職守于此,則必竭盡全力若韓侍中以為我這番秉持不妥,那我與足下恐非同道中人。”
韓褒他們為何而來,李泰心里當然清楚,但清楚并不意味著要服從,起碼宇文泰并無明文下令讓他一定要配合韓褒等人行事。
現在是韓褒等人想要闖空門偷家,結果卻栽在了自己的手里,是他們的本職工作沒有做好,結果卻扯著大行臺的名頭說什么大勢所趨。
李泰本就是個狐假虎威的好手,自然不會被輕易唬住,他就算懾于霸府權威、不得已要出賣獨孤信,也不會賣給韓褒他們啊,甚至韓褒他們也得成為他手中的籌碼,彰顯出他在這件事情當中的不可替代性。
韓褒在聽到李泰的回答后,一時間也是有些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那么伯山你打算如何處置我等”
“此事非我能斷,唯禮待韓侍中等一行,等待河內公歸鎮提問處斷。”
李泰先是搖搖頭回答道,然后又望著韓褒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奉勸韓侍中,大行臺尚且深持為國相忍之宏計,我等在事群屬也大不必競行奇謀為功。按部就班、穩步以進,勿為一人之榮辱而豪賭國運之起伏”
韓褒聽到這話后神情又變得復雜起來,無論李泰講的有沒有道理,被這樣一個年輕人當面如此教訓,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爽的。
于是他便冷哼一聲道“此番計差一招,我也多謝李散騎賜教。但李散騎以為我是豪賭博功,則所見尤淺。此番之所以必行,便是要為社稷爭取能應對劇變的長計李散騎身在隴邊,想是不知國中如今將要面對的危況。大統九年邙山一戰,至今已有三載,鼓角舊聲仍未消于耳畔,甲胃戎裝又將覆此身軀”
李泰聽到這話后也不由得驚了一驚,旋即便開口疾聲發問道“東賊大軍難道已經再臨玉璧”
他記得歷史上的玉璧之戰是發生在下半年,但今自己這個變數已經涉入時局頗深,保不齊高歡就會提前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