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臺府一道征令的下達,頓時讓整個關中的氣氛都為之一變。
各地官府忙于籌措物資配合征令,各路人馬也都忙不迭開始整聚起來。平民百姓們雖然無涉征令,但是也都不免人心惶惶,各種猜測與流言喧囂于野,使得整個關中都彌漫著一股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氛。
但無論民間氛圍如何,人馬的征調與各項大閱籌備事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隨著時間進入六月盛夏,關中各處人馬便陸續向咸陽聚集。
六月下旬,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足足數萬人馬沿著渭水一路東行。如此龐大的人馬隊伍實在罕見,凡所行過之處不乏鄉人遠遠的張望,盜匪野獸則就紛紛退避三舍,實在惹不起這樣一支看起來就讓人心驚肉跳的龐大隊伍。
這便是從隴右進入關中的李泰一行,單單李泰所率領的隴右子弟兵與涼州一戰入朝受賞的功士們便達數千人之多,再加上涼州內徙關中的五千多戶人家,便形成如此龐大的隊伍規模。
若僅只李泰一行入關的話,憑著一人雙騎、快馬加鞭,給養充足的情況下不消數日便可抵達長安。可是因為有著數千家民戶同行,速度便被拖得很慢,一路行走了大半個月,都還沒有離開岐州范圍。
好在臺府安排的接應人馬已經抵達,一行人在岐州境內短駐兩日,才算是將這些移民交割完畢。
李泰心中也不免如釋重負,他實在是不想再同這些涼州移民同行下去,并不是因為視這些民眾為拖累,而是因為在古代背景下,這種大規模的生民游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每天所見全都是生離死別、充滿了負能量的畫面。
李泰雖然不謂仁慈,但每天看多了這樣的畫面,也自覺得糟心無比。因為西魏政權的行政能力不足,為了削弱地方上潛在的威脅,便強行驅趕百姓們拖家帶口、離鄉背井的長途遷徙,大量的民財和人命被消耗在這遷徙的途中,實在是慘不忍睹。
他既沒有阻止叫停這種事情的能力,便也只能收拾自己心情、眼不見為凈,在將這些民眾交付給負責安置他們的官員們后,便率領本部人馬,須臾都不停留的繼續往長安方向而去。
咸陽境內,位于涇渭之間的一片陂塬間,已經劃定出規模極大的營壘區域,并且其中過半的營壘都已經有人馬聚集其中。
如此大范圍的營地規劃,位置上自然難免就會有著好壞的差別,究竟是背陰通風,還是全無遮攔,靠近水源清涼,又或者在塬頂直接承受烈日曝曬,雖然無關乎生死,但卻非常影響營卒們的居住體驗。
特別是今年的大閱足足提前了一季,天氣燥熱難耐,如果營地位置不佳,簡直就會讓人苦不堪言。
隨著諸路人馬源源不斷的向此匯聚,一些地段位置較好的營地便引起了各路人馬的關注與爭奪。通常自然是勢位低的要回避勢位高的,而勢位相當的則就進行各種軍技競爭來決定歸屬。
不過今年的大閱場中,論資排輩的風氣卻并不怎么濃烈,想要憑著權位壓人往往效果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