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領導開口詢問你想要擔任什么工作時,可真是一個考驗人的問題。在一般的情況下,答桉不重要,態度很重要。
但李泰所面對的卻并不是一般情況,起碼他跟宇文泰之間并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了,所以一些套路化的回答顯然不足讓宇文泰釋懷。
就拿剛才宇文泰質疑他是否還是自己的臣屬來說,李泰便不能如之前那般幾句馬屁吹捧湖弄過去。
宇文泰作此發問,便是因為李泰前程際遇已經脫離他的控制,不說獨孤信,就連若干惠都搶在宇文泰表態之前對李泰接下來的去向指指點點,心腹失控難免讓他耿耿于懷。
所以李泰也只能給以更實在的回答,我雖然長得挺帥但也只是一個半大小伙子,唯有在大行臺領導下的西魏政權中才能獲得當下所擁有的一切,東邊賀六渾雖然是我老大哥,但待我實在不咋滴。而且我的資望與勢位并不相當,必須要立功才能保證當下的地位。
這樣的回答雖然欠缺了感彩,但在邏輯上卻是極具說服力。宇文泰未再繼續就此進行糾纏,而是順勢展開了另一個話題,那你打算怎么立功
老實說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泰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大行臺的時間不是白給的,除了跟高歡這個命中注定的老冤家針鋒相對,對付別人那都得抽個空來爭分奪秒,居然還在自己個人前程問題上浪費這么多時間,可見其心中還是覺得自己仍可搶救一把,若就這么放棄了還是有點可惜。
宇文泰對于今天這場談話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醞釀,先是以蘇綽來引出,并且重點點出蘇綽乃是他的薦主,甚至重病在身仍打算推薦李泰為其繼任。
無論蘇綽有沒有這么說,但宇文泰既然這么說了,那么就是真的,這已經給李泰施加了一層道義上的負擔。而接替蘇綽又是怎樣的待遇那是臺府之內一人之下、整個西魏最重要的主政位置
當然,宇文泰還加了一個“未盡信其言”的條件,但那是給他自己留下的轉圜余地,李泰或許能接替蘇綽、或許不能,總之一切都有可能。
所以盡管宇文泰在問李泰的意思,他能有什么意思他甚至連一切聽從大行臺安排的資格都沒有,因為眼下急于為他規劃前程的幾人當中,可是沒有大行臺的。
蘇尚書希望你左政臺府,你丈人則要你開府治事,還有一個若干惠舉薦你作牧北州,你還從隴右帶回來那么多人馬,你究竟想干啥
宇文泰至今仍對李泰不失拉攏之意,而且重視的程度有增無減,否則便不會安排這么一場談話。但其實他內心里也存在著一個疑惑,那就是如今的李泰該要作何定位
宇文泰早習慣了國中人事山頭林立,每欲立事便需要先協調好內部的人事關系,故而每個人在其心里定位如何也都大體有一個標準,并可憑此判斷出他們遇到事情的反應與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