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帝只是一個傀儡,但畢竟也是一國之主,是這個政權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是這個權力結構當中至高無上的人。所以就算有什么分歧異見,也需要用一種迂回的方式去達成目的。
故而高歡雖有逐君之丑,宇文泰更有弒君之惡,但都不如高澄的“狗腳朕”那樣讓人無語。
這等于是將一個政權名實不副、上下失序的本質裸的呈獻出來,傷害性不大,意味卻很操蛋,就是在動搖東魏政權內部的身份權威,有百弊而無一利。
指著皇帝罵狗腳,那你這個臣子又算什么東西崔季舒敢奉其命令毆打皇帝,可謂忠肝義膽、敢作敢當,到最后他身遭殺身之禍時卻躲茅房玩蛆,也算是對此最辛辣的諷刺。
宇文泰起行之后,渭北營地中眾人也都陸續動身,成群結隊的往長安城去。
高仲密昨夜留在了大行臺帳中宴飲,待李泰一行都收拾好行裝了,他這才揉著惺忪睡眼自帳中行出,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向李泰走來,走到近前來先不說話,只是重重拍拍李泰的肩膀,以此來表達對李泰擾亂晉陽等諸事所感受到的快意。
他同高歡雖然不構成什么權勢的競爭,但彼此間的仇恨也是深入骨髓,本身也不是一個氣量宏大之人,每每憶及舊事便忍不住悲憤不已,都快窩屈出病來了,李泰此行可算是給他大大的出了一口惡氣。
雖然老子據北豫州反叛所引發的邙山大戰被你們打贏了,但卻不意味著我就對你們全無傷害,與我同歸西朝的李阿磐今次險些將你晉陽老巢都給抄了,就問你難不難受
“對了,阿磐,你前來信說良弼這小子也共你一起回到北州,怎不見他同歸”
除了心中爽快,高仲密對于高樂這個族侄也頗為關心,見到李泰隊伍中并無此人,便忍不住發問道。
“是這樣的,良弼兄因共諸邙山戰俘相處日久,故而還要先留北州,須得年節之后將此群眾安置妥當才能入國。”
李泰聞言后便回答道,為了讓那些邙山戰俘情緒盡快穩定下來,他也沒有貿然改變他們的統御模式。高樂在其中威望不小,暫時留在陜北也能幫忙協調處理一些問題。
高仲密聞言后點點頭,神態間卻還有些失望,嘆息道“我還打算尋這小子盤問一些事情,既然仍有事在身,便也不作催促。待他事情忙完,阿磐你再著他快快入京”
李泰自知高仲密是想向高樂打聽一些家事,盡管心里也早已經不做什么樂觀之想,但也只有聽到事實之后才能徹底的死心。
對此李泰也幫不上什么,頂多是幫高仲密挖掘一下日常生活中樂趣,增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至于在聞聽噩耗后頓時便如賀拔勝一般生無可戀。
兩人正說話工夫,獨孤信又共眾人一起走過來,詢問他們是否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