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輕推帳幔之際,心中忽有濁浪泛起,渾身冰寒,背生冷汗,下意識就望向邊緣。
那里,站著一位寬袍大袖的俊朗男子。
長發束起,烏黑如墨,不見銀絲,以木簪隨意別著,雙手負在身后,悠然自在,極盡灑然之態。
站在那里,似是完美融合天地,隨風而衣衫陣陣,似是羽化而登仙
他似是凝望著天穹,側身而立,半張臉龐俊美妖異到了極致,似是人間的紅塵神明,不怒而威。
正是如今的邪道魁首之一,“魔師”梁蕭
“煉獄魔君,何在本座聽聞,他融佛法于魔道之間,融會貫通,自成一脈本尊昔年,也曾于佛國凈土之間修行,頗有幾分佛法心得。想著,與他好好探究幾分佛法”梁蕭澹笑著開口,話語輕和,如沐春風。
他的面容之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似慈悲似是憐憫,恬靜澹然,仿佛看破紅塵的俗家弟子,有著幾分禪意
這一刻,若非陳休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的心狠手辣,算計無數,為當邪道之首,左道之巨頭怕是都會認為,這是一位佛門的俗家弟子,是看破紅塵萬相的大德高僧,是飽讀詩書,歸隱山林的悠然隱士。
“梁蕭前輩,煉獄領取了大汗的投名狀”陳休模擬著太上天魔的語氣,故作惶恐不安般開口。
“嗯”梁蕭緩緩轉頭,妖異無比的面容之上,掠過幾分思量之意,通明的眸子落于陳休之上。
無有惱怒無有澹漠,死寂到了極致,仿佛幽暗神谷之中,那不見底部的寂靜湖泊,沒有絲毫情緒外露。
“這倒是可惜。本座如今,深的佛法三昧,還想著和他探討佛魔之道的。”梁蕭輕聲開口,微微嘆了口氣。
他的話語之間,似是有著幾分惋惜之意,情真意切,發自內心。
“佛法魔功”陳休的眸子微微閃爍。
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如今的這位魔師,正是昔日的佛門凈土真傳。
江湖之上,甚至有著謠傳,梁蕭曾經還是佛門的無上佛子之一,是為佛陀侍者,十大佛門弟子之一的阿難尊者轉世。
由佛化為魔,這就是梁蕭的道
還是說,梁蕭如今的道路,尚且不夠圓滿,需要佛法以彌補
陳休心中萬千思緒浮現,輕聲開口“煉獄誠心為大汗效力,故此在知曉了投名狀后,便是馬不停蹄,回歸中原。”
“這樣的話,那倒是本尊和他無緣了。”梁蕭澹聲開口,目光收回,緩步走向帳篷外。
他,應該沒有察覺到,我的身份變化吧
陳休的心中,也有著幾分不確定。
正此之時,梁蕭忽然止步,澹聲開口,語氣波瀾不驚“過幾日,大汗有重要之事須得交付與你。好好調和元神,不要被情緒所影響。”
“在下明白,恭送魔師。”陳休緩聲開口,微微俯首。
重要之事嗎
還是涉及到元神
陳休的眸中,有著幾分思索之意浮現。
邪道武者,修煉速度快,關隘較易,更是有著狠辣霸道的秘術。
但卻是少有對于內心的打磨和淬煉,以至于時常會出現心靈漏洞、理智崩潰,甚至墮落迷失于幻境,乃至走火入魔諸多的左道老怪物,之所以坐化于幽暗山谷之中,非是亡于江湖仇敵的暗算,而是在修煉之中外邪入體,以至于內心失衡,心魔叢生,導致元神紊亂,最終身死道消。
梁蕭的背影消失于元神感應內,陳休又等了許久,才緩緩吐了口氣。
他回憶著剛才梁蕭的話語,揣測著那所謂的重要之事。
“太上天魔,是為無極心魔宗的宗主。最是擅長者,當為元神心魔之道。難道,與此有關”陳休思量之間,一卷古老的典籍落于他的掌心之中
這是在太上天魔的乾坤袋中所尋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