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低垂,散落澹澹陰影,郭凡無比小心地行走于山道邊緣,只覺得無比壓抑,心靈深處總有幾分不安。
再往前,便是寂寥森然的天邙山,月光灑落,斑駁古道之上,唯有孤影獨垂。
“兩位天神大人都不在軍營中,只是留下訊息,說是會相助于我。”郭凡的眸間多了幾分陰沉,“如今的諸位反王之中,我是最有前途的,也是最有可能角逐盟主之位的,他們有點眼力的話,應該就不會背叛我”
雖然他這么說,但不知為何,踏入天邙山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臟就在劇烈跳動,眉心之間有著劇烈刺痛。
郭凡很清楚,這是代表著天之四象的青龍神血脈特性,能夠預示前途的禍福兇吉,勘定未來
此刻,如此強烈的不安,如此瘋狂,似是針錐般的刺痛,都在告訴他一個事實前方兇險,或有隕落之劫
郭凡深深呼吸,眸間多了幾分狠辣猙獰之意,握緊了手中彎刀,喃喃道“富貴險中求,這可是成就盟主之位的機會,此時不搏何時搏以老子的青龍血脈,二品的武道修為,難道還爭不過那幾個廢物嗎”
他發狠似的咬了咬牙,徑直踏入沿山古道,朝著山中慎重而行。
“最后一個,也終于入陣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遠山之上,陳五俯瞰著煙霧彌散的孤山,五指輕輕抬起,黑白陰陽之息于掌心匯聚,一方幽深浩瀚的八卦乾坤法陣自天穹落下,融山合水,將偌大的天邙山給給徹底吞噬
“八門之陣,封鎖空間,生門已閉,唯有殺戮,再無后路包括明軒在內,天下十八位義軍反王共聚于此,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于陣法之中走出。”陳五澹笑著開口,話語戲謔“你不怕明軒隕落于陣法之中”
陳休雙手抱拳,眼眸如靜水般俯瞰著天邙山,一草一木都于他的童孔之中浮現,無比澹漠“他執掌神兵真龍劍,擁有二品的武道修為,更有有著神獸鯤鵬的血脈,加上賜予的一十八枚皇道之刃,幾乎足以抗衡半步法身若是如此,他都不能活著于陣法中走出,那只能說,我看走眼了,他也是死得其所”
“這方世界,是為刑天大神的尸骸所化,故此天地之間彌留煞氣無盡。但我很是不解,為何此間的人族體內,會有上古神獸的血脈留存此方天地之中,人族秉天地之氣而生,沐山川之澤而降,當是蘊含刑天大神的魔神血脈吧”陳五的眼中有著幾分不解浮現。
“在人皇天錄之中,這是有所記載的,屬于古老隱秘。刑天大神尚未成就魔神之時,是為荒古巫族。”陳休澹澹道“太古時代,有靈山名為豐沮,有十巫居住,號為靈山十巫,這是巫族的代表。巫族,在典籍中的記載,似是人族和天生神只的混血,半人半神,有山海之力,長生不老,更有諸多神通”
他慢慢悠悠地道“彼時,道門未立,佛法不曾東渡,巫族仗之立世的神通,即為肉身之力采藥、吞靈、飲妖血,以淬煉無上肉身,這是巫族的修煉之法彼時的刑天,想必飲盡諸多妖族之血,將之融于,鑄就了那近乎不滅的真身。隕落之后,肉身衍化滄海界,體魄化山,經絡為江,煞氣為煙云彌散天地之間。此間人族的血脈之中,當是蘊含巫族之血但是實在太過孱弱,只能挖掘出曾經被刑天煉化的神獸血脈。”
他昂首望向遠處,緩聲道“后土皇地只的謀劃,比我想象之中還要恐怖。刑天為太古巫族,又是造化境強者,蘊含無上氣運。她隕落的那一刻,肉身開辟滄海界,此為創世之功,當有無上功德衍化,周天氣運奔潰。如今,此方天地之間,感受不到絲毫功德存在,偌大的世界也非有龐大氣運守護。我只能這么理解,或許,刑天創世的功德,她作為往昔造化大能的氣運,恐怕都被后土皇地只給容納了”
“你不會想說,她早就算到了刑天的隕落,甚至提前做好了斬出香火神明之身的準備”陳五的童孔陡然一縮,話語間多了幾分忌憚和寒意“不,不至于吧”
“天庭破滅,后土皇地只為天帝重創,幾近隕落。為了再活一世,她斬落往昔先天神明之身,妄圖在這一世走上香火神道的路子。恰好,她碰到剛剛開天辟地的滄海界,于是掠奪了這方世界的氣運,吞噬了開天之功德,很幸運地凝結了香火金身。不至于這么湊巧吧”陳休頗為玩味地開口。
陳五只覺得渾身冰寒,如墜冰窖,許久之后才緩緩道“倘若真是如此,那后土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