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看著傳旨太監,扶著額頭,氣若游絲地說“不巧我今日染了風寒,恐過了病氣給公主,不如過幾日再”
“公主說了。”太監慈眉善目,尖細的聲音鉆進亦泠耳朵,“就算夫人死了,今日也要把棺材抬進宮里。”
“”
都是謝衡之受害者,這公主怎么就能這么歹毒呢
亦泠張了張嘴,發現無話可說,只能點點頭。
“我換一身衣裳就來。”
“那夫人可得快點,公主很急呢。”
回到寢居,亦泠揮手掀開簾帳,將自己埋進了被褥。
簡直是悔不當初,為何要去招惹這么一位公主
如今好了,她不知要費多少心力去應付這位小祖宗。
一旦進了宮,那就是公主的地盤,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呢
日光流轉,透過紗帳灑在亦泠身上。
她轉過側臉,看見婢女進來收走了謝衡之早上換下的寢衣。
雖說今日進宮福禍難測,還好謝衡之日日清晨都在宮中。到時候真遭遇了什么,他不會放任自己的妻子不管吧
思及此,亦泠稍安心了些。
恰好曹嬤嬤布好了早膳,亦泠起身經過八仙桌,看了眼桌上可口的飯菜,輕輕嘆了口氣。
一天中就三餐的時候最舒心,如今公主一道命令下來,亦泠連早膳也來不及吃了。
等等
亦泠原本已經走過了桌椅,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又回頭一看。
這桌上,怎么有兩副碗筷
平日里她睡醒時,謝衡之早就走了,是以都是她一人獨自用早膳。
難道
她立刻問曹嬤嬤“那個誰今日沒去早朝”
話音剛落下,門外有人踏進。
亦泠抬起頭,見謝衡之闊步而入,右手順勢卸了腰間革帶,束著腰身的挺括錦袍頓時翩翩如謫仙。
他將革帶遞給一旁的婢女,掀袍在亦泠對面坐下,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
“那個誰,今日休沐。”
“”
怎么早不休沐晚不休沐,偏偏在今日休沐
亦泠整個人都要倒了似的,愣怔地原地站著,不知今日這宮還進不進得。
謝衡之看她這樣失魂落魄,也沒問她什么,徑直說道“你放心進宮。即便今日是圣上召見,若是想動你一根頭發,也得掂量掂量。”
“嗯”
亦泠回過神時,謝衡之已經端起了瓷碗喝著粥,仿佛只是在說芝麻蒜皮的事。
而她心里又過于緊張,好一會兒,才明白謝衡之這話什么意思。
可真是狂妄啊。
但亦泠不得不承認,在聽到謝衡之這番話后,確實安心了許多。
跨出門檻前,她想了想,還是帶著最后一絲顧慮,回頭問道“鈺安公主可不像圣上那般英明神武明事理的,你能保證我毫發無損嗎”
對上她不信任的眼神,謝衡之明顯有些不舒坦了。
“我能保證你活著。”
“”
也行吧。
馬車從神武門駛入皇宮后,便要下車步行。
心情本就沉重忐忑,起來后也沒好好吃過東西,如今又要走這么長一段路,亦泠簡直快把“想死”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但站到鈺安公主居住的合歡殿前,她還是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可以想死,但不能真的死。
至于鈺安公主呢,“禁足”于她而言,似乎就只是一種變相的休養。
如今正在殿前合歡樹下的藤椅上半躺著,左手邊的水果堆成了小山,不吃,只聞個味兒。右手旁的宮女則拿著一把精致的小刀,切開金黃油亮的新橙,撒上一層細鹽,喂到鈺安公主嘴邊。
見到亦泠來了,她也沒有多看一眼,等亦泠行了禮問了安,她才懶懶地擦了手,屏退一干宮人。
“你怎么這么晚才來”
看著一旁的小刀,亦泠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說“臣婦染了風寒,因此行動慢了些,還請公主恕罪。”
鈺安公主聞言,也不跟她計較了,起身走了兩步,抬著下巴站到亦泠面前。
“今早起床,本宮想明白了,你那日說得很有道理。”
七天才想明白啊
“謝衡之確實不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