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這種損他男人名聲的事情若是計較起來,她的下場恐怕不比地牢里的人好上多少。
不過亦泠向來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既然謝衡之都沒說什么,她自然不往心里去,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待在屋子里認真研讀兵書籌劃復仇。
如此一來,這幾日的謝府便格外安寧。
但謝府,住著當朝第一權臣,無數錯綜復雜的朝堂關系都于此處縱橫交貫、牽絲扳藤,多少雙眼睛時時刻刻盯著這座府邸。
怎會有真正安寧的時候
譬如此刻,一個布衣男子挑著扁擔經過謝府,不露形色地張望幾眼,便拐進了不遠處的小徑里。
待身影隱入暮色,他的步伐突然快了起來,飛速地穿街走巷,最后行至一處荒蕪庭院,朝草亭里一華服女子躬身行禮。
“公主,今日謝夫人依然沒有出過謝府。”
果然不出所料。
鈺安公主一揮手,男子立刻退出草亭,靜默地候在一旁。
她煩悶地來回踱著步,眉頭擰成了繩子,瞥見角落里的亦昀,心情越發煩躁。
偏偏亦昀渾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吊兒郎當地抄手靠著柱子,嘴里還叼著一根不知道哪兒薅來的狗尾巴草,說起話來更是氣人。
“我早就說了這法子行不通,那可是謝衡之的老婆,我哪兒有那個本事勾引人家”
“現在好了,她干脆連門都不出了,更沒轍了。”
聽見他推脫責任,鈺安公主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就道“她可是商亦泠哪兒能被你那些小把戲迷惑住你當是養在深閨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嗎”
亦昀聽到這說辭,也來了火氣。
“橫豎都是殿下有理,那您說怎么著吧”
鈺安公主氣急,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望向陰沉的天邊,喃喃自語道“一般的手段自然是無法蠱惑商亦泠的。”
她轉過頭,看著亦昀,忽然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
“亦小公子,你可聽過英雄救美”
“什么意思”亦昀問,“殿下您又有什么想法”
“我們沒有時間慢慢磨了,須得下一劑猛藥。”
鈺安公主的雙眼在這暮色里閃著精光,“若是她遇到了性命之憂,你從天而降英雄救美,即便她不會傾心于你,也會把你當做救命恩人,還怕從她嘴里套不出秘密”
亦昀順著鈺安公主的話思索半晌,嘴巴忽然一張,狗尾巴草立刻落到了地上。
“我”他指著自己呆滯的面目,“英雄”
“你這廢物東西當然和英雄二字不沾邊。”
鈺安公主扶了扶頭上的鬢釵,翩翩朝外走去,拉長了音調慢悠悠說道,“不過你放心,本公主自有妙計。”
是夜。
因太子妃入夜便要讀書習字,不喜旁人吵鬧,也不愛燈火輝煌。
是以東宮只亮著零星幾盞燈,宮婢來往皆不敢發出聲音。
若不是夜色中隱隱可見碧瓦朱甍、玉階彤庭,旁人還以為這是什么無人問津的冷宮呢。
宮婢端來了茶水,鈺安公主輕輕抿了一口,差點把她舌頭苦掉。
怎么給她上了苦丁茶
難道這東宮不知道她最怕吃苦嗎
鈺安公主滿腹怨言,正想讓人換一杯茶,沉默許久的沈舒方突然抬眼打量著她,問道“公主這件衣服是新做的”
提到這個,鈺安公主立刻忘了那杯茶,不無驕傲地抬起雙手,展示自己精美的袖口。
“是呀,料子是今年新進貢的蜀錦,袖口特意縫制了白狐毛,今日剛送到我宮里的。嫂嫂若是喜歡”
“竟真是新做的衣裳。”沈舒方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也不喝,就盯著沉浮的茶葉,平靜地說,“尚衣局從量體到裁衣也不過月余,腰身竟然就這樣緊了,看來公主最近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鈺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