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么沉默了下來。
許久,亦泠腦子里已經浮現出了自己在胡拔那苦寒之地呼天喊地的模樣。
而且
她喃喃道“聽說胡拔王殘暴不仁,又是個糟老頭子,若是嫁給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你先別著急,肯定會有辦法的等、等等,”沈舒方忽然道,“求娶你的不是胡拔王,是胡拔王次子呼延祈。”
“呼延祈”
亦泠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也不理解胡拔王尚在人世,怎么輪得到次子求親,“此人什么來頭”
“這個便說來話長了”沈舒方換了個坐姿,傾身面向亦泠,“這個呼延祈本是胡拔王一個普通側妃生的次子,但他出生時胡拔萬馬齊喑,百獸出林,這可是天降祥瑞啊,所以胡拔閼氏母子格外忌憚他的存在,怕他威脅到王儲之位。”
“據說這閼氏母子沒少暗地里下毒手,一度想置他于死地,卻因上天庇佑呼延祈才未得手。”
亦泠目光凝滯,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怔怔地說“這個呼延祈當真如此傳奇”
“可不是”沈舒方聲音越來越激動,“據說這呼延祈天生神力,無人能及。又通獸語,能馴化老虎獅子。而且他在胡拔這種地方,冬日里潛入冰河也毫發無傷,可見其的確不是普通人。”
“能通獸語”亦泠驚道,“這怕不是神仙吧”
“胡拔人就是視他為神仙呀”沈舒方道,“而且比起胡拔的蠻夷之人,他不僅識文斷字,還能詩會賦,曾經寫過不少大氣磅礴的詩文。”
亦泠大為震撼,很難想象一個生長在胡拔的男人居然能精通詩文。
沈舒方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他還是胡拔第一美男子,生得高大威猛星目劍眉,和咱們中原那些文弱的男人一點兒不一樣。”
“是嗎”亦泠問,“有多好看”
“這我便不知道了,還沒見過呢。”沈舒方說,“只是聽說他年僅二十有三,已經是所有胡拔女子的意中人。”
沈舒方停下來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我還聽說他前兩年得了胡拔月氏支持,徹底打壓了閼氏一族。如今胡拔王臥床不起,王長子被驅
逐出境,胡拔已然是呼延祈掌權了。”
“年輕力壯,又生得好看,肚子里還有墨水,如今還是胡拔獨一無二的掌權人,哪個女子不想嫁呢”
亦泠也順著沈舒方的話點點頭“是啊,若他是個中原人,恐怕咱們大梁有女兒的人家都要搶破頭了。”
說話間,兩人默契地轉過頭對視。
一個危險的念頭在沈舒方的目光里悄然閃過。
忽然,亦泠如夢初醒般猛然搖頭。
“娘娘我已經嫁人了”
“嗯嗯嗯。”
沈舒方也不好意思地扭開臉。
怎么說著說著反倒像是來做媒的。
冷靜下來,亦泠又疑惑地說“他既然這么好,中原富有才名的女子多得是,想必也有愿意嫁他的,為何偏偏要我”
“是哦。”沈舒方也發覺不對,說道,“他既然知書識字,必定也知道中原女子極為看重名節,哪有丈夫還沒死就二嫁的道理何況他也是即將成為胡拔王的人了,何必來搶一個有夫之婦”
順著這些猜測,一個荒謬的答案在亦泠腦子里突然迸發。
說是荒謬,可霎時間,這些日子所有亂如麻的事情都迅速地首尾貫通了起來。
一切不合理,都因這個答案變得合理了。
“那你便再考慮考慮不是,你再想想辦法。”沈舒方起身道,“我也不能出來太久,就先回宮了。”
沈舒方離開后許久,屋子里都沒什么動靜。
曹嬤嬤和錦葵在外面急得抓耳撓腮,想知道太子妃帶來了什么消息。
可是亦泠沒叫她們進去,她們只能苦守在外面。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
屋子里終于有了動靜,曹嬤嬤和錦葵聽見亦泠在里頭說“進來吧。”
兩人趕緊推門進去,四處一張望,卻發現亦泠坐在鏡臺前描眉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