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你在”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謝衡之忽然松開了她的手,轉身便走,臉色比這夜色還黑。
亦泠“”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呆呆愣在原地,看著謝衡之的背影。
他本就生得高瘦,穿著淺色衣衫時格外清雋。
如今又是寒冷的深夜,他大步離去,身上那股清雋之氣儼然已經化作了一股徹骨的涼意,讓三尺之外的亦泠不寒而栗。
這時,曹嬤嬤從后頭跟了上來,也探頭探腦地問“大人怎么了”
亦泠也不清楚啊
她扭頭和曹嬤嬤面面相覷半晌,想起謝衡之走之前的行為,才問道“我手臂上的疤痕怎么回事”
曹嬤嬤根本不想提起這些,但是亦泠都問了,她也無法隱瞞。
瞧了瞧附近沒什么人,她小聲說“這就是夫人您當初要和那個胡拔人私奔時連夜逃跑受的傷啊”
亦泠“”
壞了
她拔腿就追。
但不知謝衡之這人是會飛還是怎么的,等亦泠趕回林楓院里,早就不見人影。
她倉皇環顧四周一圈,上氣還沒接上下氣,又奔著書房去。
平日里這種時候,若非有什么要緊事,謝府里下人們也盡數歇息了。
此時刀雨卻肅穆地站在書房外,身后窗欞透著明亮燈光,隱約可見謝衡之的身影。
亦泠徑
直走過去,抬手就想推開書房的門。
往常總是恭而有禮的刀雨卻一把攔住她,說道“夫人,大人不讓任何人進去。”
亦泠沒管刀雨,還想上前推門。
結果刀雨干脆擋在了門口,說道夫人,您別為難奴婢。”
“你”
亦泠知道刀雨也只是聽令行事,便轉而說道“那你進去告訴他我要見他”
刀雨緊抿著唇搖頭,眼睛里傳達的拒絕很堅定。
“夫人,夜深了,您先回去歇著吧。”
若是換了旁人阻攔,亦泠或許還可以置之不理。
可刀雨名義上是婢女,實際和利春同為謝衡之的心腹,她的態度就代表著謝衡之的態度。
她就像銅墻鐵壁擋在亦泠面前,毫不留情,可見謝衡之是鐵了心不想見亦泠。
對視片刻后,亦泠終是敗下陣來。
她不再和刀雨較勁,只是扭頭看向書房的窗戶。
里頭點著燈,透過窗戶的身影可見謝衡之走向博古架,拿了個什么東西,接著坐到了書案上。
這么近的距離,他顯然能聽到外頭的動靜,但還是從容不迫地做著自己的事,平靜得像是無事發生。
亦泠急促的呼吸逐漸平息下來,望著他的身影,鼻尖忽然酸酸的,一股涓細熱意猝不及防涌入了她的眼眶。
明明這些發展都在意料之中,卻不知為何,亦泠還是委屈得想掉眼淚。
她在書房外站了許久,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
偏在這時候,謝衡之起身朝窗邊走來。
亦泠眼巴巴地再次走上前。
“謝”
可她剛開了口,卻見窗邊那道黑影抬手揭開紗罩,熄了燭火。
燈滅了。
整個書房黑了下來,再看不見謝衡之的身影。
恰逢一股寒風吹來,亦泠倏然打了個寒戰。
什么委屈與憋悶全都消散,只剩眼前一片黑漆漆的絕望。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發展至此,從來不在她的控制中。
商氏和呼延祈的過往如假包換,謝衡之都知道。
如今呼延祈還羞辱到謝衡之臉上來了,他沒理由吃這個虧。
當他滅了燈的那一刻,亦泠便確定他的態度了。
太多被拋棄的經歷早在亦泠心中生了根,這種時候,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整個人都被那些熟悉的絕望包裹著。
在她什么都沒做錯的時候,她的親生父母尚會選擇拋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