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剛沾著軟墊,忽又猛地站直。
他、他染病有些日子了,那亦泠昨日和他靠那么近,還說了那么多話,豈不是
亦泠突然驚恐地看向春葉。
春葉“夫人,您怎么了”
“沒、沒什么。”
亦泠期期艾艾地說,“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歇會兒。”
等春葉一走,亦泠重新坐了下來。
這廂房打掃得干干凈凈,章夫人也日日親自來熏上二回太乙流金散,她應當沒那么倒霉吧
可是她怎么開始覺得,自己手臂癢癢的呢
亦泠掀開衣袖,仔細打量著自己的肌膚,白白凈凈,連丁點兒瑕疵都沒有,更遑論起疹子了。
再摸摸自己的額頭,不僅不燙,還有些冰涼,想來也沒有發熱。
一整個下午,亦泠都在廂房里坐立不安。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春葉端了晚膳進來,說道“夫人,今日廚娘燉了些鴿子湯,腥是腥了點兒,但滋補養身。”
擺放碗筷的時候,她抬起頭,看見亦泠坐在床上,拿著一面小鏡子,慌張地查看自己的脖子和胸口。
“夫人,您怎么了”
“我、我全身都在癢。”
亦泠
說,“腦子也暈乎乎的,后背也出了不少汗。”
春葉聞言,手一抖,砰地打碎了一個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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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人您”
亦泠又抬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好燙我是不是已經在發燒了”
亦泠其實是在喃喃自語,春葉卻以為是在詢問她,一個字不敢應,雙腳已經開始不著痕跡地后退。
渾身瘙癢、發熱、昏昏沉沉,這分明就是染病的前兆
等亦泠抬眼看過來,春葉已經退到了門邊。
“夫、夫人您是不是被昨日那江湖騙子過了病氣您、您”
見春葉這模樣,亦泠知道自己必定是遭了這無妄之災。
她渾身一軟,癱坐在床榻上,雙唇都失了血色。
盡管來松遠縣之前她便已經做了這個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這才第二日,她連章府都還沒有踏出去過呢
眼看著亦泠的額頭流下了豆大的汗,春葉連一句安撫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想離這間廂房遠遠的。
就在她準備轉身,邁腿的一剎,忽然聽見亦泠大喊一聲“別過來”
春葉心想我不過去啊我只想跑啊
抬起頭,卻見是謝衡之推門走了進來。
春葉心頭跳得更快了,驚慌地盯著謝衡之,連禮都忘了行。
謝衡之疑惑地看向床榻,亦泠已經一把拉起了簾帳,把他的目光擋得嚴嚴實實。
他只好問春葉“夫人怎么了”
春葉惶然道“夫、夫人染病了。”
說出這句話,謝衡之的神情分明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春葉卻覺得這屋子里的光亮都有了重量,沉沉地壓在她頭頂。
“去請大夫。”
春葉如獲大赦,恨不得手腳并用地逃出了這間屋子。
而謝衡之,則盯著羅帷里晃動的人影,并沒有停下腳步。
感覺到他的靠近,躲在床榻上的亦泠高聲喝道“會傳染的”
謝衡之腳步一頓。
透過輕薄的羅帷,亦泠看著那雙一動不動,靜止在原地的靴子,還沒來得及想通自己為何要喝住他
下一剎,謝衡之靴尖一抬,越發快步地朝她走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