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做著茶藝,神色穩定,語氣始終溫溫和和的,和平時沒兩樣“你在外面住,記得照顧好自己,最近在降溫,這里不像北方有暖氣,稍微不留神就會感冒。”
葉伏秋點頭。
“住高層更是,住的越高,風越冷,開窗以后晚上一定要關了睡。”隨著倒茶的碎碎水聲,她說“尤其是灣區的高層,晚上海風很大。”
葉伏秋習慣性點頭,一秒后,動作卻愣住。
焦昕家明明住的是別墅,位置也不在灣區啊。
阿姨記錯了
還是。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身邊將一切盡在掌握的婦人,訥訥“您說”
梅若看她,不再打馬虎眼,無奈又慈愛“阿醒做事有時候不管不顧,你們記得把握分寸。”
她話里蘊含很多意思“把握好分寸,才不容易做出后悔的事。”
葉伏秋心跳恍然漏空,如巨石墜地。
她恨不得立刻站起來,或者給這位如母親般對自己的人跪下,急得聲音都在抖“阿姨,我,對不起”
祁醒的愛對她來說是蜜糖,梅阿姨對她的恩情,卻是那盆暖了冬的炭火。
她可以忍忍不吃糖,但,會害怕不再有暖身的炭。
“都是我不對”葉伏秋低下頭,愧疚地難以言表“我對不起您”
梅若看著她的模樣,哪里說得出重話,她本身就不生氣,只是有些棘手。
“我沒有說你做錯了,把頭抬起來。”她端著茶,喝了一口,“從你進家門第一天,我就讓你抬頭。”
“大半年過去,你還要讓阿姨對你說這話嗎”
聽著,葉伏秋這才抬了頭,直視她的眼睛。
“拋開那些不說,有一件事兒現在更重要。”梅若的氣質如冬日暖陽,如萬物繁茂的大地,溫厚和善,背后藏著運籌帷幄。
她說“你聽說過,你之前的幾個被資助的學生,都被阿醒趕出去了,對吧。”
葉伏秋點頭。
“那些孩子,也是
不爭氣。”梅若嘆氣“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我想留也留不住,品行不端的人,也不能養在家里。”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在資助條款里強調,學生一定要住在祁家。”
她努力回想最初的場景,猜測“我記得當初,您說覺得太寂寞,想找人在家里有人氣兒,陪著您。”
梅若點頭,“那是對外的說辭。”
停了幾秒,她直接點破主題“既然你已經知道阿醒生病的事兒,我就不瞞你了。”
葉伏秋再度震驚,無法想象,對方竟然一直知道。
連祁醒都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我是他媽,自己孩子身上每一寸變化,我都了如指掌。”梅若此刻的談吐蔓延出在外馳騁時的女強人氣場,首富家的女主人,手腕怎會普通。
“他不想告訴我,我知道。”她流露出些許寂寞,說“當初他十幾歲,我該關心他的時候,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給他該給的母愛。”
“等我悔過的時候,我想彌補的時候,阿醒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葉伏秋緊握手里的茶杯,竟想不到,阿姨把祁醒的內心看得這么明白。
他們確實是母慈子孝,但就因為當年的隔閡,祁醒不愿意再依賴母親,更多的是保護和尊重。
“他病了很久,我知道。”梅若的語氣開始發生變動,有些不穩,情緒波動“我也不忍心,但我知道,他不愿意依靠我這個當媽的,我也幫不上他。”
“他的病情我不完全清楚,所以就是干著急,生怕他有個萬一。”
“所以我才堅決不讓他一個人出去住,無論怎么樣,我都讓他在我身邊,就在祁家住著。”
“我和他爸事情多,經常不在家,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