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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回神后的軀體化耳鳴癥狀,把祁醒又一次從深不見五指的混沌地獄拉回了人間。
他踉蹌兩步,撐著柜臺站穩,窒息許久后爆發出一聲忍疼的粗喘。
這么多年過去,他對疼痛的敏感度早就比正常人低太多,卻還是能被傷口疼得渾身發抖。
祁醒紅著眼睛回頭,只瞧見了雙手發顫正在給他止血的小陳。
小陳手上沾滿了他的血,隨身攜帶止血的藥包,正拼命捂著他胳膊上的傷口,“祁醒醒了沒”
祁醒扯了幾張棉巾,單手纏上傷口,與對方合力止血。
疼痛惹得脾胃都在倒灌,他緩了一兩分鐘,才能說話“她。”
“沒下來呢吧。”
小陳不忍,撒了謊“是,沒看見她。”
“快幫我。”祁醒一手按到他的藥包上,手背繃著青筋,腮頰發硬,話都難以說全“我還要,帶她吃飯。”
“你。”小陳一口氣憋在嗓子里,差點發火“你都這樣了還想著”
“祁醒,我真是對你沒話說了。”
祁醒沒說話,冒著冷汗,盯著傷口的眼神恨不得希望傷口立刻愈合。
“待會兒把你外套脫給我。”
小陳嘆氣,沒說不給,但還是補了句“你瞞不住的。”
祁醒回想剛剛在樓上,趴在自己身上把眼睛笑得甘露似的女孩,想起她最近被快樂包圍的那般模樣。
他忍疼,捏緊傷口,“能瞞一天,是一天。”
陳私助把廚房的門關上之后,葉伏秋喪魂失魄地上了樓,為了遮蓋自己難看的臉色,特地花了個淡妝,算著時間下了樓。
他們二人心有靈犀地沒有讓祁醒察覺。
葉伏秋都不知道自己會這么演戲,或者漏洞百出,只是對方沒追問。
祁醒生日的第二天,葉伏秋把陳私助約了出來。
咖啡店靠邊的位置,整片落地窗承接著陽光。
明明是個明媚溫暖的下午,她坐在原地卻像置身冰窖。
眼神從震驚,動搖,不敢相信到暗淡。
小陳的陳述不帶任何粉飾色彩,只是將過去祁醒身上的經歷的,和她父親有關的部分,再到他得知后最近的病情變化一一告知。
如何判斷,如何抉擇,全看她自己。
葉伏秋目光空然,使勁搖頭,極力辯駁“不可能我爸爸,我爸爸是個好人,守規守矩,還很善良。”
她染上哭腔,“你不知道,在過去,我家鄰居都很喜歡他,他,特別熱心腸,而且很勇敢,他”
小陳無奈,開口打斷“葉小姐,我從沒有說你父親是不法分子,可有時候故意為之和迫不得已導致的結果,是一樣的。”
“或許他是個勇敢的人,但把柄捏在罪犯手里,他沒有辦法。”
說完,他轉而再變了話鋒“即使這樣,他的行為施加在祁醒心理上的創傷,也是真的。”
“祁醒,是最純粹的受害者,他沒有任何不對。”
“我認為,受害者沒有道理反過來去理解施害者的難處,你說是不是”
葉伏秋的心瞬間扭成了曲痛的形狀。
“那時候葉小姐年紀還太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十四年前的冬天,在十二月二十六日到第二年的二月初這期間,你父親是外出打工的對吧,而與之前外地工作狀態不同的是,這期間他拒接有關家里的一切來電和短信。”小陳根據調查的情況說“是因為那團伙的人不許他對外聯絡,估計連手機也都沒收走了。”
“如果是正常的工作,又怎么會兩個月不和家人通信呢,如果你不確定,可以問問你的母親,當時是不是這個情況。”
葉伏秋動搖了,雖然那時候才五六歲不記事。
但是,這件事,在很多年之后父母吵架的時候,被母親提起過,所以。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