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的冷風打不進來,森冷的冬日溫度讓枯樹枝搖來搖去的,隔著一道窗,竟有別致的韻味。
“rache美團的單先做小哥來不及了”打包的同事對她喊了一句,然后馬不停蹄下一句“先生您的朗姆拿鐵好了”
葉伏秋下意識回頭,想去回應同事,一回頭,不知看見了什么,觸電般嗖得轉回身。
穿著黑圍裙,拿著奶油罐的女孩背影繃直,仿若僵在了原地。
葉伏秋眼睛因驚嚇睜大,
周圍的景象熙攘忙碌,于是就襯托得她的靜止,更加詭異。
因為她剛剛回頭,瞥見了那個男客人的手。
骨節分明,走線漂亮,主要是他的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有劃痕的素銀戒。
喉嚨在抖,連帶著手也在抖。
葉伏秋眼底瞬間又熱又酸。
“干嘛呢別愣著,今兒單多”這時候主管路過,拍了下她肩膀提醒。
葉伏秋一激靈,回神,趕緊給面前這杯星冰樂打奶油“不好意思,走神了。”
一杯接著一杯的做咖啡,因為配方和技巧早已嫻熟,所以即使腦子亂成一團,葉伏秋手上也依然沒有任何紕漏。
她盯著手里的操作,腦子里卻全是那杯拿鐵和那只大手。
會是他嗎怎么會是他呢。
這么冷的季節,他怎么會跑到崇京來。
是工作的事還是回來看他外婆
他應該沒看見她吧,她穿成這樣,又背對著他,肯定沒看見。
她不敢回頭,不敢再去找,生怕他看見自己。
這時候,打包的那個同事湊過來一臉痛苦“親愛的你替我一下我去趟廁所不行了。”
葉伏秋旁邊還有一個一直在做咖啡的同事,臨時挪出去一個也沒事,她點頭“你快去吧,我幫你弄。”
說完轉身,去幫著給顧客打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站在吧臺前,終于有合適又合理的視線望向整個店里面。
她撐著袋子裝咖啡,一眼就掃見了他。
男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鵝絨大衣,里面是條紋毛衣,漆黑長褲配著雪地馬丁靴,整個人利落又吸睛。
松松垮垮坐在窗邊,修長的手指捏著咖啡杯,視線一直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六個月過去,祁醒的臉色已然比當時躺在醫院里的時候要好太多。
不再消瘦,一如認識的時候那樣俊氣精壯。
看來,她離開,他的病好了不少。
葉伏秋心底嘩然苦澀。
“美團89好了,您輕拿不要倒了。”葉伏秋包好遞給外賣小哥,囑咐著。
是祁醒,沒錯。
膚色偏白,下頜線優越,在光下的左耳垂略微缺角。
僅僅只能看見一個側臉,卻能瞬間讓六個月來每個痛苦的夜晚都得到慰藉。
他偶爾喝口咖啡,偶爾看看手機,大多數時間都看向窗外。
一看就是路過進來躲躲冷氣,或者是在等什么人。
真是巧。
葉伏秋在這一刻,終于明白那種情人變陌生人的感覺,真實無比,不是大悲大喜,只是有點難過,像有千百根細細密密的針,淺嘗輒止又沒有停歇地在心上扎。
又疼又癢,難以擺脫。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
真好。
本以為在霄粵灣最后一眼就是永別,是老天爺眷顧她,再讓她瞧見他一次。
她是個知足的,就這幾眼,就這不相認卻共處一室的兩三個小時。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