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江云照拍一拍桑陵的肩膀,去和她聊一聊。”
心理醫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于是江云照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被她說服了,就給你多加一門反洗腦訓練。”
桑陵面無表情,她今天來的時候,穿了一身黑的軍裝,每下一級臺階,冰冷的水就打濕更多的衣服,被水打濕的地方是比干燥布料更黑的,這種深黑就從褲腳蔓延到了大腿。
等到水面齊腰,桑陵才站到了心理醫生面前。
她短促地說“很冷,所以你有話快說。”
心理醫生笑得溫文爾雅,“江云照一定很信任你,這么多天了,她們覺得我是可以光靠舌頭就改變人思想的女巫,只讓江云照來審我。”
她努努嘴,“你知道的,你的指揮官就是一顆石頭,這輩子就只知道給軍部賣命,和她聊天一點意思都沒有。”
桑陵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你廢話太多了。”
“嚯,好雷厲風行的年輕人啊。”
心理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都似乎是完全無害的,仿佛只是路上遇見在和她閑聊罷了,“你這么聰明,長得又這么好,一定有很多oga喜歡吧。”
桑陵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著她,她也不尷尬,就這么自顧自地說下去。
可心理醫生卻似乎放棄了攻破她的心理防線,轉而開始懷念起來。
“我姓周,周吳鄭王的周,比你大得多了,我已經32歲了。”
“我和我妻子也是在你這個年紀遇見的,一晃竟然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軍校生呢,首都星第一軍校,說起來我還算你倆的學姐。”
“每到放假,我都覺得有人在偷看我,本以為我天賦卓絕,蟲族頗有眼光,預料到了我以后一定有大作為,所以提前暗殺我。”
“結果是我的妻子,19歲了,還在中二期,天天到我們學校門口來偷看,還偷拍我照片放錢包里,可變態了。”
“強吻我的時候力氣大的不像個oga。”
周醫生在回憶著自己和妻子的愛情故事,臉上的神情頗為寧靜,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
江云照在門口聽著,食指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褲子。
桑陵的手臂自然垂下,指尖泡在水面里,掌心卻還是干燥的,聽到周醫生的話,她動了動水面下的手指,平靜的水面泛起一道道波紋。
“那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考慮過她怎么辦嗎”
一個沒有aha的oga,一個aha是罪犯的oga,在這個社會上究竟有多么難以生存下去,桑陵幾乎不能想象。
“啊”
周姓的心理醫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劇烈地咳嗽,直到眼睛里冒出了生理性的淚花。
“我的愛人已經去世4年了。”
“我很抱歉。”桑陵硬邦邦
的說。
“沒關系。她是在蟲族襲擊中去世的,死之前應該怕得不得了,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可我卻在另一道防線上戰斗,沒能接到。”
扣在心理醫生手腕上的鐵鏈隨著她的咳嗽而劇烈抖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后來我聽到了她的語音留言,她說她很愛我,哭得特別厲害,一點都沒有當初跟蹤我的小變態的樣子。”
“那次戰斗剛好我也受傷了,粉碎性骨折,和你一樣,再也上不了戰場,于是轉行做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也是醫生,我還見過你姐姐呢,她是個醫療兵對吧。”
周醫生隨口說著,很快又轉回正題,“可惜醫者不自醫,我自己才是最需要心理醫生的呢。”
周醫生仿佛只是在閑話家常,可眉眼間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郁,她身上的傷口一直沒有結痂,潮氣時時刻刻地順著那些血肉浸透進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