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義去給朱秀榮種痘,人就留在坤寧宮西殿沒出來。
當晚,朱祐樘便去見了妻子。
張皇后見到丈夫后便哭訴“陛下,為何要聽信市井之人的話,用一些不明來歷的藥給孩子用呢孩子還那么小,一般的藥是經受不住的。”
朱祐樘道“朕本來也不信,但仔細思量,江南鄉試解元和成國公家孩子一起推薦,就算不是加害,只是渾水摸魚,這么做對他們又有何好處朕本來就是找大臣商議對策,現在有敢進言并獻藥的,朕有必要拒人千里之外嗎”
張皇后想想,也對。
大臣都沒主意,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有主意,如果置之不理,以后誰還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上進言
“皇后放心吧,女兒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她定不會染病”
種痘后,皇宮內風平浪靜。
幾天下來,好像朝中人都忘了這件事不過天花疫情卻仍舊在京城中傳播,因為天花已傳到宮里,朱祐樘偶爾還會問問。
這幾天每天都會有宮女和太監被送出宮門,天花疫情在宮里的傳播也一直都沒停歇,宮廷上下仍舊是草木皆兵,就連一些生普通病癥的,也會臨時被送出宮門,找地方做安置。
九月十二上午,朝議還在進行。
當天只是普通的朝議,也只有文官參與。
朱祐樘正在聽取有關儲備京倉的存糧匯報,這是秋糧入庫前后的一次總結性陳報,卻是有內侍匆忙而來,又只是在皇帝耳邊說了一番話,朱祐樘起身便要往外走。
“陛下”
劉健提醒了皇帝一聲。
這朝議還在進行,如果有急事,那讓我們繼續等你,還是先解散等明日再說
朱祐樘一臉悲切道“諸位卿家,朕的小公主發了痘瘡,朕要前去探望。”
“陛下保重龍體。”
眾大臣心中也一樣悲切,卻要勸說朱祐樘克制,不要去跟生天花的小公主見面。
朱祐樘黯然神傷道“朕知曉,眾卿先回吧。有事明日再說。今日的經筵,也先作罷”
“是。”
劉健很體諒皇帝。
皇帝的女兒都發了天花,這時候還能強行要求皇帝勤勉克己嗎
當眾大臣從皇宮出來的時候,謝遷冷冷道一句“說什么來著輕信民間方士之言,后患無窮。”
李東陽道“倒也不能如此說,有一點倒是被那方士說中。”
“哦”
謝遷一怔,隨即想到,那方士不就預言小公主會在九月十二或者十三發病
這不很準確
一旁有人問道“這是如何算中的”
沒人能回答。
話又不能深聊,諸臣在遺憾中,嘆息離開。
有關朱秀榮發病的時間,對張周來說,很好算,那就是以歷史上記錄朱秀榮死亡的農歷九月十六往回倒。
天花發病一般三四天死亡,潛伏期平均十二天
當小公主發天花的消息傳到宮外,也傳到了朱輔這里時,朱輔怒不可遏。
“去將那孽子叫來跪在堂前”
朱鳳就被人拉去罰跪了。
被一起罰跪的,還有跟隨朱鳳一起來的朱大奇。
“你說,怎可能呢都用藥了啊,公主怎么會染痘瘡的”
朱鳳到此時,仍舊對張周很信任。
朱大奇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二公子,你到現在都還沒看明白,那個張公子就是刻意在利用你。”
“利用”
“沒錯,就算他是解元,二公子也不可信他,此人凈講一些怪力亂神的事,偏偏公子還聽他的這次恐怕連國公府都要跟著受牽累。聽說公爺已經吩咐,派人去南京城,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張周”
“不可這是我跟他一同商議的,責任不在他一人之身。”
朱鳳一聽,差點要起來去找父親理論。
朱大奇一臉漫不經意之色道“說也無用,他利用二公子,將成國公府卷入此等事中,當然要受罰若只是教訓一番,便宜他了二公子回去之后,切不可再與其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