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懋先讓下人招呼張周和蔣山權,他說要自己進去找蔣德鐘,一副友善的模樣。
“秉寬,你看我也沒問清楚,若是家父自行留下的話”
蔣山權還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張周撇撇嘴道“英國公分明是想以令尊為餌,等我一回京城,就自己咬上鉤。”
這點事,張周看得很透徹。
蔣德鐘再不靠譜,也不可能會賴在英國公府不走吧他自己什么社會地位,幾斤幾兩,難道心里沒數
張懋也不一定需要強行扣人,也可以恩威并施,借口等張周來了再讓張周接蔣德鐘走,蔣德鐘為了能做生意,也為了那張老臉,就不得不留下。
蔣德鐘是跟著張侖一起出現在廂房內的。
“父親”
蔣山權見到老爹,趕緊出門口相迎。
蔣德鐘步履平穩,一點沒有喝醉的樣子,見到兒子和女婿站在一起,就好像沒見到有兒子這個人一樣。
“賢婿,你可算是回京,過年都沒在家里過,老夫一直想再跟你喝酒。那御酒真是佳釀啊”
蔣德鐘絲毫不提自己為何留在英國公府的事。
張侖道“張先生,您還有何需要祖父和家父一會就過來。”
“張侖啊,麻煩你幫我轉告你祖父一聲,有什么事,找個房間先說完,不然這宴我吃得不踏實。”
張周是個爽快人。
你張家搞強行留人這一套,是不像話,但我也能理解,有事咱還是說事。
張懋在得知張周的意思后,也明白規則,讓人把張周請到了張家正堂。
屏退下人,單獨相見。
“秉寬,你剛回京,或還不知京師這兩天的情況,大明要在西北用兵的事,泄出去了。”張懋笑道。
張周點點頭“如此大事,想完全瞞住朝堂中人,有點難,再說知情者也不是三兩人,陛下應該也沒法追查吧”
“哈哈,秉寬你沒在朝堂,但總感覺跟你說話很舒服,的確如此啊,陛下沒說要查這件事是泄露自誰,或者誰都沒泄,西北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那些地方的監察御史,還有地方官,能不跟朝廷奏報嗎所以老夫覺得,你這步棋下得有點急啊。”
張懋感慨著。
張周道“英國公有話直說。”
張懋眼神放光道“那你明說,這場仗會怎么打”
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卻不是張懋應該問的。
或許張懋也知曉,若這問題是他主動上門去問,沒有蔣德鐘這個“人質”的話,張周壓根都不會理他。
“英國公是怕這場仗打完之后,威寧伯聲名遠揚,從此王家的勢頭上來,陛下只怕會對其更加倚重,影響到你們張家吧”
“你”
張懋本來還覺得掌握了一切主動權,但被張周一句話,搞得有點下不來臺。
張周還繼續不依不饒“英國公一脈,作為大明勛貴之首,一向為朝廷柱梁,但在大戰上,陛下仰仗于王威寧,張老心中是否有根刺呢”
張周專門挑著張懋心中的軟肋扎針。
“咳咳。”張懋清了清嗓子道,“秉寬,你都這么說,那老夫也不藏掖,若王威寧是個文臣倒還好,若是這一戰后,他恢復了爵位,并為陛下所倚,那以后張家一脈的確是要勢微。你也知道,老夫年老了啊”
張懋大概不怕自己這一代會被王越搶走了都督府職位。
提督京營,相當于京城戍衛總司令,張懋風光一輩子,怕的就是自己的后代接不住他留下的大旗。
別人他是不怕的,那些老勛貴家里什么鳥樣,張懋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