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劉健走出來道。
朱祐樘皺眉,跟你好說歹說到這程度,你還要反對
“老臣并不反對以張周為東宮講官,但可否以翰林院史館修撰的身份進講”劉健提請。
我們已不在意形勢了,但請皇帝您給個面子,別破格提拔他,遵照我們的規矩。
朱祐樘當然不高興。
劉健道“或可以其為史館修撰,進講于東宮,經月之后便以其教導之進度,定晉升侍講之事,如此既能鞭策其為太子課業用心,也可不令他人以奇巧而亂本心,臣等也定不與張周為難,如此也可為太子立下規矩。”
這時候,劉健還是有一套的。
他的意思總結起來如果人心亂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啊陛下。
皇帝聽了劉健的話,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雖然聽起來,讓張周以史館修撰的身份去給太子進講,沒有符合他的預期,但其實目的也達到了。
劉健說得也對,上來就直接升侍講,的確有點亂了規矩,就算皇帝可以不在意,但也不能給太子立壞榜樣。
如果以后太子想用什么人,直接會想,我父皇當年就是這么做的,那豈不是以后太子在傳奉官這件事上會變本加厲
劉健也說了,先以張周為史館修撰,一兩個月,象征性讓他磨礪一下,再找個功勞借口什么的,把他提拔為侍講,那就比較恰當。
朱祐樘沉默良久之后,才點點頭道“既如此,希望到時諸位卿家不要再給他設檻,朕就想用他好好指點太子。幾位,拜托了”
朱祐樘身為君王,偶爾固執是真固執,但他骨子里還是有對文官的信服。
那是他出閣讀書后所養成的依賴,無論他先前多信任李廣,眼下推崇張周,他也沒把朝中大臣的能力否定,甚至很清楚治國主要還是要靠這些大臣給他撐著。
看起來劉健是贏了。
但劉健很清楚,自己輸得很慘。
從乾清宮出來,四個人徑直走著,謝遷突然想到什么問一旁的王鏊道“濟之,張周給太子上課,很經常嗎他先前不是要備考春闈”
這點其實謝遷理解不了。
張周明明只是個舉人,皇帝對他再信任,也只是信任他對于天機等事的測算,怎可能會在才學上信服,并以其為太子的老師去講課呢
太子那么頑劣,居然能聽進張周的講課
王鏊道“年前經常入宮,太子年前對于四書集注的突擊完善,也是靠秉寬跟他日夜教授,而后太子的課業便突飛猛進。”
“”謝遷突然很無語。
突飛猛進
太子什么模樣,他們三個內閣大臣名義上的太子太傅是不知曉的,但作為東宮資深講官,王鏊卻是門清。
如果王鏊說是突飛猛進,那應該不是虛的。
李東陽搖搖頭道“太子不在于聰慧與否,以我所看來,太子的聰明伶俐較之一般的稚子為上,只是他從不一心向學,何以張周可以讓他沉下心來讀書”
“這”王鏊不好解釋。
你們三個閣老,今天是要質問我為什么沒教好太子,讓張秉寬趁虛而入嗎
你們也知道太子頑劣,不用功讀書,那你們倒是想轍呀,以為東宮講官人人都能遇上你們當時所遇到的當今陛下
成化年間太子是什么光景現在太子是什么光景你們三個裝什么糊涂呢
謝遷抱怨道“一入朝,就要進侍講,或許沒幾年,我們都要給他讓賢,翰林院上下可經不起折騰啊”
“嗯。”李東陽點點頭,卻是目光一直落在劉健身上。
劉健則沒有在王鏊這個“外人”面前做任何的表態,伸手示意趕緊走,就算有事,那也是內閣三人關起門自己開會。
文華殿。
中午朱祐樘就去監督兒子的課業。
王鏊上午沒過來講課,但朱厚照上課也沒拉下,這是因為殿試耽誤課業后的第二天,朱厚照上午聽課時哈欠連連,只有在他老爹面前他才會裝裝樣子。
“父皇,是說張周馬上要來給兒臣上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