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看出來,其實任良就是想爭奪指揮權,如果有功的話,任良想自己領,但是有過錯的話,想把責任推給朱鳳。
作為文官,王瓊見地不凡,他一眼就能洞穿任良那點小心思,因而才會這么提醒。
任良不耐煩道“王上差,敢問您一句,這軍中的事,到底是您說了算,還是安邊伯說了算是不是說,若是三軍守在城內不出,看著胡虜把寧遠周邊劫掠一番,揚長而去了,朝廷追責下來,您和這位安邊伯一起來承擔”
這邊王瓊正皺眉想解釋兩句,卻被朱鳳阻攔。
“任公公。”朱鳳臉上仍舊帶著一股稚嫩緊張的神色道,“現在敵人還沒到城下,自是不著急出兵,難道就不能等他們靠近之后再說嗎”
錢英在旁邊用奚落的口吻道“安邊伯,您不是言笑吧都在城外二三十里之外了,還不算是到城下”
“再等等”
朱鳳也麻了。
心里在琢磨,我也沒辦法啊,火炮的射程再遠,我也打不到二十里之外吧怎么不等朵顏三衛殺到城下二里遠的地方,我再好好發揮一下如果推著炮車出去這么做太危險,張兄沒讓我干,我就繼續等。
任良和錢英等人帶著憤然的神色下城頭去了。
連王瓊都能感受到,城頭上的將士們對他們敵意很大,旁邊的張永都不好意思跟那些將士對視。
你們是皇帝派來的,是來抵御胡虜的,結果你們遇敵時的選擇也跟我們沒什么不同,就是守在城里看光景,美其名曰“再等等”,等你奶奶個腿啊。
再不打,胡虜都跑了。
“安邊伯不必擔心,因為提前已有防范,過去十幾日內通知到寧遠各處,城關之外不會有散落的百姓,就算朵顏三衛來了,也掠不走人畜。”王瓊安慰道。
朱鳳抬頭看著遠處,一臉自責之色道“可要是屯田的秧苗被毀了,我也是難辭其咎。”
“哎呦”
張永一聽,可以啊。
你安邊伯還懂得悲天憫人看起來你還是個體恤百姓心懷天下的能臣啊。
王瓊往張永那邊瞅一眼,這才繼續道“安邊伯多慮了,寧遠本就是駐守在關城之外,這里的屯田并沒有太多。都是依托于城塞,像寧遠城這樣分內城和外城的堅固堡壘,以朵顏三衛目前的實力,想攻進來還有些難。”
寧遠城作為大明在山海關之外的城塞,主城分為內外兩圈,內城周長五里,外城周長九里,各有四座城門,不過這座城卻在后來隆慶二年的地震中毀去,并不是后來發生寧遠大捷時的關城。
張永道“就算這座城易守難攻,但我們也不能龜縮在里面不出吧陛下是讓咱這些人來打勝仗的,可沒讓咱在這里霍霍呀”
王瓊也無奈望著朱鳳。
別看他先前很支持朱鳳,在人前力挺,可問題是他王瓊也不覺得守在城內是什么好的戰術,通知把寧遠周遭的人都撤到城內,朵顏三衛不侵犯寧遠,難道不會順道劫掠周邊的城塞嗎
朱鳳問道“如果我們這么做,會不會助漲敵人的氣焰”
“呵呵。”張永笑道,“還用說估摸沒兩天,韃子就快到城頭之下了。”
“那挺好。”
朱鳳回答很干脆“我們就在城頭上先等著吧,如果他們要逃的話,我們就派出騎兵追,一定要把敵情探查清楚,最快通知回來。”
張永瞅了瞅王瓊,意思是你聽了這種話沒什么意見
王瓊問道“卻一直都沒見建昌伯和平江伯,他二人在何處”
張永心里在琢磨,我真是一世英名一朝喪,偏關時得自于張周的功勞,今天很可能栽在寧遠,真是“成也張周敗也張周”,他冷冷道“誰知道他們去了哪這時候估摸著也在守城吧”
此時的陳銳和張延齡,還真不是在守城。
在他們看來,只要不出兵,那誰守城都一樣,而陳銳現在正在他的帳篷內設宴請張延齡喝酒,而他的目的很簡單拉張延齡一起帶兵出城跟朵顏三衛血拼。
“陳老頭,你瘋了吧姓朱的還沒讓我們出兵呢,你就想著出兵再說你出兵你跟他說去,你跟我說算個鳥”
張延齡喝了兩杯酒,本來心情還不錯,聽了陳銳的話他登時來了火氣。
姓陳的你是從哪看出來莪是個敢于帶兵出城跟韃靼人血拼的主兒
再說了,你陳涼酒不是最怕跟韃靼人正面交鋒嗎
怎的
現在轉性了,喝了熱酒,有血性了你要拼命你自己去,找我干嘛
陳銳嘆道“本將其實也瞅明白了,安邊伯并非能做大事之人,相反建昌伯你,有勇有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