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周沒明說楊廷和在家鄉是會守制,但跟直說也沒什么區別。
“你是說,介夫在蜀中會染病再或是家中遭逢變故”
王鏊皺眉。
這就好像是詛咒別人一樣,張周作為大明的文人,能直接跟皇帝進這種言嗎
皇帝竟也會聽
張周道“實不相瞞,先前是我跟陛下提到,楊侍講或會遇到家庭變故,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才提出讓楊侍講兄弟二人回鄉省親,若一切都如我所料,只怕是事已發生,楊侍講逗留蜀中,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出山的。”
“是何變故”王鏊在思忖之后,還是問出口。
換了別人這么說,他連問詢的可能性都沒有,這么離奇扯淡的說法,還堂而皇之拿出來說,以后是不想跟楊廷和于朝堂相處了還是說張周不在意自己的清議
張周嘆道“以我所料,或是其母親重病,以至于唉王學士,非要直說嗎”
王鏊考慮了一下,最后搖搖頭。
這次張周的話更直接了,就明確告訴,是楊廷和的母親要病故。
“秉寬,若真如你所言,事實乃如此的話,介夫回到蜀中必定會感念陛下的美意,但若是不然事情再傳揚出去,只怕會令你唉”
王鏊面對這么個奇葩的“學生”,也是很無語。
就沒見過張周這樣的,居然提前預言了別人身在幾千里之外的老母親可能會變故,讓人家回去省親,結果省親途中還搞出大明會典,明確就是擺了楊廷和一道。
張周道“王學士不必遮掩,若是要回稟于內閣三位閣老的話,盡管直言。既然做了,何必要遮掩呢”
王鏊望著張周,沒再說什么。
感情上,他還是愿意幫張周遮瞞的,但現在連張周自己都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王鏊反而有點不會做事了。
翰林院內。
下午在等候消息的謝遷,一直到天黑之前,才見到了匆忙而回的王鏊。
等王鏊將自己見張周的過程大概一說,謝遷怒而起身道“這算什么妖言惑眾并以圖私利”
謝遷不知該怎么去評價張周。
如果說是妖言惑眾,好像影響到的只有楊廷和一個人,本來以為張周是為了幫王鏊上位,現在看起來王鏊跟張周壓根就不是一伙的,只有個名義上的師生之名而已。
可現在張周卻因為大明會典的事,好像是得到了切實的“私利”。
王鏊反問道“若是介夫在的話,對于編撰會典之事,會起到多大的助益”
“嗯”
謝遷也怔住了。
謝遷本來還很惱火,他大概跟劉健他們一樣,篤定張周把楊廷和調走,是為了方便謀求大明會典編撰上的功勞。
但王鏊作為旁觀者,也就明確提醒他。
就算楊廷和留在京師,修大明會典也不會有進度上多大的差別,反而可能會讓楊廷和與翰林院一同聲名掃地。
現在還可以說,看,是因為楊廷和回鄉省親了,耽誤了進度,不然的話我們修的一定比張周那小子快
騙鬼嘛,鬼話說出來之后,大家心安理得就好,事實如何另當別論。
“那于喬,這份上奏,閣部是否還要提交呢”王鏊問一句。
現在連王鏊都隱約開始傾向于,相信張周的話,可能張周真沒有什么惡意。